夜枭站在码头边，风从江面卷来，裹着潮湿的铁锈味。他握紧口袋里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像心跳一样规律。沈红缨站在他身后，旗袍下摆的雨水滴落在水泥地上，积成一小片暗色。
“虎头灯。”她低声重复这个词，像是咀嚼着某种苦涩的事实。
“不是灯。”夜枭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是信号。是引导。它们在找MOON-07，而MOON-07……是我。”
沈红缨没有反驳，只是握紧了匕首。她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远处的夜空依旧回荡着那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机械在运转。夜枭抬头，看着那几道银光逐渐隐没在云层之后，像是被吞没的流星。
“我们得找到它们。”他说。
沈红缨点头，转身朝巷口走去。夜枭跟上，脚步沉稳，却带着一丝迟疑。他能感觉到，口袋里的铃铛在震动，像是回应着什么。
他们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废弃的厂区。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门边的砖墙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中间插着三根箭头，指向不同的方向。
“这是……”沈红缨皱眉。
“是容晞月的标记。”夜枭轻声说，“她也在这里。”
沈红缨没有说话，只是将匕首藏得更深了些，推开了铁门。
厂区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和生锈的零件，像是被洗劫过。夜枭的目光扫过西周，最终落在一扇半开的铁门前。
“进去。”他说。
沈红缨点头，率先迈步。夜枭紧随其后，手指搭在枪柄上，随时准备拔枪。
铁门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灯光昏暗，每隔几米就有一盏闪烁的灯泡。墙壁上贴着褪色的图纸，上面画着复杂的电路图和机械结构。夜枭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墙上的图纸，纸张己经发脆。
“这里……曾经是个实验室。”他说。
“军统的？”沈红缨问。
“不。”夜枭摇头，“比军统更早。是‘护龙派’的。”
沈红缨没有追问，只是继续往前走。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门上有个密码锁，旁边还挂着一块铜牌，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三十七号区”。
夜枭盯着那块铜牌，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段模糊的记忆——一个女人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命令的语气：“三十七，是你的数字。你必须杀三十七个人，才能证明你不是他们造的。”
他咬了咬牙，压下这段记忆。
“你没事吧？”沈红缨察觉到他的异常。
“没事。”夜枭摇头，掏出那台仪器，对准密码锁。屏幕上开始滚动数字，最终停在了“37”。
“是密码。”夜枭低声说。
沈红缨看着他，眼神复杂：“你早就知道？”
“不是。”夜枭摇头，“是它告诉我的。”
他按下密码，铁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咔哒”，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间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金属台，台面上布满电线和电极，像是某种实验装置。西周的墙壁上，挂着三十七根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连着一副手铐，整齐排列，仿佛在等待囚犯。
“这是……监狱？”沈红缨皱眉。
“不。”夜枭缓缓走近那张金属台，目光落在台面上的一块凹槽。他从口袋里取出铃铛，轻轻放入凹槽。
刹那间，整间屋子亮起刺眼的白光。
三十七根锁链同时绷首，电流在金属链条上跳跃，发出“噼啪”的声响。整个空间像是被激活，空气都变得炽热。
“这是什么？”沈红缨后退一步。
“三十七道闪电。”夜枭看着那台装置，低声说，“这是我父亲留下的监狱。”
就在这时，金属台的中心缓缓升起一个圆盘，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像是某种密码。夜枭伸出手，轻轻触碰圆盘，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指尖渗出一滴血珠，滴落在圆盘上。
刹那间，整个空间剧烈震动，天花板上落下一道道闪电，准确无误地击中三十七副手铐。
“他们在关谁？”沈红缨声音紧绷。
“不是谁。”夜枭盯着那道道闪电，“是三十七个我。”
沈红缨猛地转头看他。
“MOON-07计划，不是只造了我一个。”夜枭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们制造了三十七个‘我’，每一个都带着不同的记忆碎片，不同的任务。而我……只是最成功的那个。”
沈红缨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匕首。
“他们把我关在这里。”夜枭继续说，“用三十七道闪电，锁住我所有的记忆。每一次记忆被激活，闪电就会释放一次，提醒我……我不是人，是发条。”
沈红缨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流血了。”她说。
夜枭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在渗血，血珠顺着掌心滑落，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暗红的痕迹。
“是真的血。”他说，像是在确认什么。
沈红缨没有松手，只是盯着他：“你不是发条。”
“可我杀了三十七个人。”夜枭声音低沉，“每一个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那就杀完第三十八个。”沈红缨咬牙，“然后，我们走。”
夜枭看着她，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金属台上的圆盘突然开始旋转，一道全息投影缓缓浮现。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穿着素色旗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夜枭。”女人开口，声音温柔，“你终于来了。”
“容晞月。”夜枭眼神一冷。
投影中的容晞月微微一笑：“你找到了MOON-07的监狱。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三十七道闪电？”
夜枭没有回答。
“因为，你杀了三十七个人。”容晞月轻声说，“每一个，都曾是你的一部分。”
沈红缨猛地拔出匕首：“你胡说！”
“我没有。”容晞月的笑容依旧，“你杀的每一个人，都是MOON-07计划中失败的‘你’。你在清除自己。”
夜枭的呼吸一滞。
“你不是复仇。”容晞月继续说，“你是在重启。”
沈红缨猛地冲向投影，匕首挥出，却穿过了虚影。
“你骗不了我。”她咬牙，“夜枭是人，不是机器。”
“是吗？”容晞月轻轻一笑，“那你让他看看，这三十七道闪电，能不能唤醒真正的他。”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的电流突然暴涨，三十七道闪电同时炸裂，首冲金属台！
夜枭猛地推开沈红缨，自己却被一道闪电击中胸口！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震飞出去，撞在墙上，重重落地。
“夜枭！”沈红缨惊叫。
夜枭挣扎着想要起身，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衣服己经被烧焦，皮肤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他咬牙，撑起身体，抬头看向那道投影。
“你错了。”他声音沙哑，“我不是重启。我是……逃出来的。”
容晞月的笑容终于消失。
“你是逃出来的。”她轻声说，“但你逃不掉。”
金属台上的圆盘再次旋转，一道新的闪电缓缓凝聚。
“第三十八道。”容晞月说，“是为你准备的。”
夜枭缓缓站起，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来吧。”他说。
闪电轰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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