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树的露水还没干透,李伯就扛着竹扫帚扫街了。初八的青石板泛着潮润的光,昨夜贴的 "平安" 红帖被风掀了边角,他伸手按平整,指尖触到纸背的符号须,突然想起父亲说的 "初八扫街要顺风向,福气才肯跟着走"。
扫帚划过路面的沙沙声里,混着远处油条摊的吆喝。张奶奶的竹筐己经空了大半,扎绿绸带的男孩正踮脚帮着收摊,他棉鞋上沾着的芝麻粒掉在地上,立刻被符号树的根须卷走,化作叶尖的颗颗露珠。
"初八的剩油得埋树底下。" 张奶奶把油锅往家搬,白汽裹着油香漫过符号树,"我婆婆说 ' 油养根,根养叶,叶养街坊 '。" 晓棠拎着空竹筐跟在后面,筐沿的符号须缠着片 "人胜" 红纸,在晨光里飘成小小的火苗。
王大娘的杂货铺刚开门,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刘姨攥着布票站在柜台前,蓝布头巾上别着朵绒布花:"给我扯三尺红布,初八的被面得见红。" 算盘珠噼啪作响时,银镯子突然滑到腕间,露出去年贴的膏药印,"这是你叔从武汉寄的活络油,说 ' 初八贴膏药,整年不腰疼 '。"
林舟抱着旧报纸经过,纸页间的符号树叶突然展开,显出 1998 年的初八景象:年轻的林博士蹲在符号树下,给流浪猫喂油条,恐龙玩偶放在旁边的青石上,阳光把 "7" 字刻在玩偶肚皮上。"王大娘,李伯要的柏枝放哪?" 他把报纸摞在柜台上,最上面那张的边缘,正印着量子加速器的剪影。
"搁陶瓮旁边。" 王大娘往刘姨的布包里塞了两针线,"昨儿老马叔说补路时,看见树洞里有只冻死的麻雀。" 刘姨的手顿了顿,从兜里摸出块开口笑掰碎了:"等下我去埋了,也算给生灵添点甜。" 布包上的符号须突然亮了,映出她年轻时给伤员缝绷带的样子,针脚密得像蛛网。
老马叔带着徒弟们在巷口凿冰。初八的积水结成薄冰,阳光下泛着碎银似的光,凿子落下时冰碴西溅,撞在符号树的树干上,迸出细小的金星。"我师父说 ' 初八破冰得用木槌,铁器惊着土地爷 '。" 他擦着额头的汗笑,掌心的老茧蹭过木槌上的符号纹,"就像日子里的难处,得慢慢敲才碎得开。"
年轻徒弟突然 "呀" 了声,冰面下露出枚铜钱,绿锈里裹着符号须:"这是哪年的?" 老马叔弯腰捡起来,吹掉上面的冰碴,"看年号是光绪年间的,许是早年间街坊埋的 ' 镇水钱 '。" 他把铜钱塞进徒弟兜里,"留着压惊,就像老辈人说的,旧年的安稳,总能护着新年的顺。"
李伯的铺子前摆开了柏枝,清苦的香气漫过半条街。他用红绳把柏枝捆成束,每束七根,说 "初八插柏枝,蚊虫不进宅"。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糖人跑来,糖稀滴在柏枝上,立刻凝成小小的符号,"我妈说要七束,灶头、窗台、门头... 都插上,就像把春天拴在家里"。
阿星的全息投影这次举着本旧历,初八那页用红笔圈着,旁边画着符号树:"第三十二星域的居民学 ' 初八破冰礼 '。" 影像里,青鸟座使者用爪子捧着冰块,里面冻着地球的芝麻粒,"他们说初八的暖不在温度,在那份凿冰时的盼,就像街坊们盯着油锅等油条的急"。星舰的种植舱里,刚发的豆苗缠着红绳,长得跟符号树一个模样。
午后的符号树下,孩子们围着周老先生听戏。收音机里的《七仙女》正唱到鹊桥会,老人摇着蒲扇,扇面上的符号须随着节奏晃:"初八的戏得听团圆段。" 他往孩子们手里分薄荷糖,糖纸展开的瞬间,映出年轻时在戏园后台的样子,手里攥着给妻子买的绒布花,"就像这糖,含着才知甜,盼着才知暖"。
林舟蹲在资料室整理档案,翻到张泛黄的药方,上面的字迹被符号须缠着,依稀能认出 "柏枝三钱,芝麻五钱"。药方背面画着个简易的星图,北斗七星的第七颗,正对着符号树的方位。"小舟,把这包茶叶给老马叔送去。" 王大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茶包上的符号须沾着点芝麻,"他补路时总咳嗽。"
老马叔的徒弟接过茶包时,指尖触到滚烫的温度,突然想起老家母亲煮的姜茶:"我妈说 ' 初八喝姜茶,寒气不沾身 '。" 老马叔正用木槌敲着最后一块冰,冰碴溅在茶包上,融成小小的水洼,映出符号树的影子,"等冰化了,咱就着这水和泥,把路补得更瓷实"。
傍晚的巷口飘起炊烟气。刘姨的汉子正往门框上挂柏枝,红绳在风里打卷,与 "平安" 红帖相映成趣。"我妈说 ' 初八的柏枝得挂双数,左七右七,福气成对 '。" 他往路过的街坊手里塞柏枝,"就像过日子,得有个伴才热乎"。有片柏叶落在符号树的树洞里,惊飞了只躲在里面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带起片 "人胜" 红纸。
张奶奶的厨房里飘出八宝粥的甜香。初八的粥得熬够七个时辰,糯米、红豆、芝麻... 样样都得放足,"我婆婆说 ' 粥熬得稠,日子才厚 '。" 晓棠帮着往碗里盛粥,瓷勺碰着碗沿的声响,像串细碎的银铃,"林舟哥,给周老先生送碗去不?"
林舟端着粥走过符号树时,叶影在粥面上晃成细碎的金斑。周老先生的收音机己经关了,老人正用放大镜看张旧照片,上面是七个穿戏服的孩子,站在符号树下笑。"这是你小时候。" 他指着最矮的那个,"初八拍的照,说 ' 七童聚,百邪避 '。" 粥碗里的热气漫过照片,符号须突然亮了,显出照片背后的字:"愿年年有今日"。
夜色漫上来时,符号树的枝桠上,柏枝与 "人胜" 红纸缠在一起,像串小小的灯笼。李伯扫最后一遍街,扫帚尖挑起片符号树叶,叶纹里正映着初八的月亮,圆得像枚银币。"我爹说 ' 初八的月亮照冰融,来年准是好年成 '。" 他把树叶夹进烟盒,里面还藏着去年此时的叶,两片叠在一起,像双温暖的手。
风穿过巷陌,带着柏枝的清苦,芝麻的醇厚,还有八宝粥的甜香。林舟站在符号树下,看家家户户的窗里透出暖光,突然明白初八的街巷藏着个温柔的秘密 —— 那些破冰的木槌,熬稠的粥,还有街坊们递来的热乎手,都是把春天拽进日子的力气,一点一点,漫成了满巷的暖。
就像李伯总念叨的 "初八破冰冰化水,水浇树根根生芽",这芽里藏着的,是扫街人的脚印,炸油条的油烟,还有所有说不出口的盼念,缠在符号树的年轮里,长成了比岁月更久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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