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山鸟啼鸣。
苏棠起得很早，仔细检查昨夜新缝制的几只香囊，每一个都包裹得细致妥帖，用的是她从娘家带来的素绢小料，针脚工整，香气温润不呛鼻。
她低头轻嗅一只桂花香调的香囊，心中暗忖：“若真能在镇上换些铜钱，哪怕一文，也是个好开头。”
这念头酝酿了好几日，如今终于定下，苏棠有些紧张，却又止不住心头的雀跃。
萧野扛着打好的山獐皮、兔皮要下山售卖，本打算一人去，可见她站在门口拎着香囊布袋像是等他的样子，于是放缓了步子：“棠儿你……也要一道去？”
苏棠点点头，难掩激动的应道：“我想去镇上，把这些香囊带去碰碰运气。”
萧野看着她的眼眸，沉静如水，却含着一点点被掩住的鼓励，“好，你拿着，我带你去。”
苏棠咧嘴一笑，心里开心极了，牵起他衣角，兴奋道：“那我再多缝两个，趁还早。”
——
赶到镇上，日头刚露面，青云镇的街道便己热闹起来，叫卖声、马蹄声、人语喧嚷，热气腾腾。
萧野习惯首奔皮货铺，苏棠则提着小布袋紧紧跟着他，不敢走远。
“萧兄弟来了——”皮货铺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矮胖男子，一见萧野，立刻热情迎了出来，“上次那张狼皮卖得可快！这回带了什么好货？”
“山獐皮，兔皮数张。”萧野言简意赅，将背篓卸下。
掌柜立刻弯腰查看，不一会儿，嘴角笑开：“这皮光润筋足，卖相值钱！这堆皮子，我给你三两五，怎么样？”
萧野点头，不与他多言，正要收钱，忽听掌柜嗅了嗅鼻子：“咦？这是什么香？你这皮子上抹了料？”
苏棠一惊，赶忙从背后拎出香囊布袋，小声解释：“不是皮子，是我带的香囊，挂在背篓里头的。”
掌柜一愣，转头看她，目光落到她手中一只素布香囊上，伸手接过，凑近鼻端一嗅，眉眼登时舒展：“哟，这味儿好闻，不冲不俗，带着股干净劲儿……你做的？”
苏棠点点头，“是我亲手调制的。”
“卖不卖？”
她眼睛一亮，忙回道：“卖。”
“多少一只？”
苏棠心头一跳，这才是第一次有人开口问价，她一时间拿不准，只道：“绣工不同，有的十文，有的二十文……掌柜你瞧着给。”
掌柜咧嘴笑了：“你这香虽不出挑，胜在舒爽，比镇上香铺那种浓的呛鼻的香囊强多了。这样，我全要了，给你五十文如何？”
“好！”苏棠赶忙点头，双手将香囊包好递上。
掌柜又啧啧称奇：“你这小手细皮嫩肉的，竟能调香，难得。若你日后别的，记得也给我留几只。”
苏棠郑重其事地应下，心里却像掀起波涛——她竟真的卖出了三只香囊！
她眼中泛光，回头看一眼萧野，却见他也正笑着看着自己，对她柔声道：“走吧。”
出了皮货铺，苏棠小跑几步追上他，脸颊泛红，眼角带笑：“你看到了吧，真的有人愿意买。”
“嗯。”萧野应声，似乎早有预料，又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棠儿，你若真想做这门营生，我支持你。”
苏棠心头一颤，看着他不善言辞却始终相伴的身影，轻轻牵住了他的手，指尖温热。
这一刻，她知道，哪怕前路未明，有他在身旁，再苦也不怕。
回村途中，她一边拎着空布袋，一边眼神亮亮地望着远处山影，脑中己开始盘算下一批香囊的颜色、配料、包装方式——
而香囊这朵小小的香气之花，也在这日初夏的山风中，悄然含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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