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山影拉得长长的，黄昏如染，晚霞在西边燃烧。
苏棠坐在门前小凳上，手中捧着那只只剩下空袋的布囊，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抚过细密针脚，眼神落在暮色中远山剪影，却没半点散神。
“你怎么不进屋？”萧野在井边挑了满两桶水回来，粗布衣角微湿，额上汗珠滚落，却像往常一样稳稳地把水桶稳稳挂回架上。
苏棠听得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却不急着回头，只轻轻开口：“今日在镇上，我好像做了件很了不得的事。”
萧野放下水桶，站在她身旁，看她眼神发亮的模样，忽而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高兴得不想睡觉了？”
“恩，是兴奋的睡不着了”苏棠转头看他，轻声笑着，“感觉心里头总有个什么，在蠢蠢欲动。”
她低头，手指捏着空香囊袋的一角，轻轻揉着，像揉一段心思。
“你还记不记得王大婶说的？‘你这香囊要是摆摊子卖，定比镇上的强’。”她声音里带着点试探，更多的是兴奋，“我今日回来的路上，一首在想，若我能靠这个香囊，真在镇上挣口饭吃，也不枉这一身本事了。”
她顿了顿，似乎怕他听不明，又道：“不是那种大买卖，也不求富贵。就一个小摊，小小的，摆一张桌，挂几排香囊。手里有活干，心里才不慌。”
她说得认真，语气温柔而坚定，像一只羽翼尚未的小鸟，却己迫不及待想要飞向山外的天光。
萧野没有立刻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苏棠被他看得有些不安，捏着香囊袋的手指一紧：“我说这话，会不会太不合时宜？你辛辛苦苦打猎养家，我却想花心思做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不是小玩意儿。”萧野忽然开口，嗓音低沉。
苏棠一愣。
他走近一步，从她指间接过那只香囊，低头细看一眼，手掌粗糙，却捧得极轻，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它能让屋里不臭，能让掌柜开口买下，能让你笑这么久，”他抬眸，“便不是小玩意儿。”
苏棠怔怔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想做这香囊，我来帮你。”他说得平静，像说“我去打猎”、“我去砍柴”一般自然。
“我去山里多采些香料，桂皮、艾草、松脂都能熬香。若缺东西，你便写下来，我带回来。”
“制香、绣囊，你细细做。先做几十只，咱们试着去镇上寻个摊位。镇上的宋茶楼前，脚下人多，气味又杂，香囊最是好卖。”
苏棠喉间一紧，眼眶竟有些微热。
她没想到，自己才刚萌生的念头，尚未成型，他却己替她想好了种种细节。
她轻轻“嗯”了一声，像在回应，又像是在默默许下承诺。
片刻后，她凑过去，歪头靠在他肩头，小声说：“萧野，我真是嫁对了人。”
萧野脸色微烫，却装作没听见，低头望着手中香囊，轻声道：“这香……也真是做得不错。”
夜风渐起，带来山林清凉的香气，两人肩并肩坐着，屋里灯火未燃，屋外月光初上。
未来还远，前路未明。但他们己并肩同行，在柴火与香气之间，慢慢地，织出了一段属于他们的生活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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