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风瞧着身边的万紫有点慌张不安，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掌心带着点温温的力道。
“别慌，一会儿把证明给钟老师看，好好跟他说就行。”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字句却稳稳落进万紫心里，像一汪清泉漫过乱麻，让她那颗跳得乱七八糟的心，总算稍稍定了些。
办公楼的走廊静得很，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瓷砖地上敲出“嗒嗒”的响，格外清晰。
快到钟老师办公室门口时，万紫的脚像被钉住了似的，挪不动步。
陈东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门还虚掩着，里面隐约飘出翻书的沙沙声，和中午来时一模一样。
“进去吧。”陈东风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万紫深吸一口气，抬手叩了叩门板，指节因为紧张泛着白。
“进。”钟老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点漫不经心，像是正看到兴头上被打断，语气里藏着几分不耐。
两人推门进去时，钟老师正支着胳膊肘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本杂志看得入神，脚还搭在桌沿边轻轻晃着。
见是他们，尤其是瞥见万紫身后的陈东风时，他那搭在桌沿的脚倏地收了回来。
眼皮几不可察地跳了跳，脸上那点松弛的笑意瞬间敛了去，眉头拧成个浅疙瘩：“是万紫啊，你们还有事？”
万紫刚要张嘴，陈东风己往前迈了半步，脸上噙着温和的笑意，语气不卑不亢：“钟老师您好，我是隔壁联大的陈东风，是万紫的朋友。”
他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向钟老师，继续说道：“下午正好碰见她，听她说起补助的事有点小波折，便陪她去贵校教导处开了份证明，想着给您送过来过目一下，也让您放心。”
钟老师放下杂志，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在陈东风身上打了个转。
又落回万紫手里的文件袋上，语气里带着点审视：“什么证明？上午不是都说清楚了吗？学校有学校的规矩，不是谁来说两句就能改的。”
“老师您先看看这个。”陈东风没多绕弯子，从万紫手里接过那份证明。指尖碰到她的手时，能清晰感觉到她在轻轻颤动，像是揣了只慌慌乱跳的小兔子。
他顺势将证明往前递了递，语气平静却带着笃定：“这是学校综合办事处开的证明，上面写得非清楚，万紫提交的贫困材料完全符合补助标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钟老师微沉的脸，继续说道：“她家里的情况确实不容易。前阵子家里出了事故，光是治疗费用就压得一家人喘不过气。村委会开的特困证明、医院的诊断单，上面条条项项都写得明明白白，这些是做不了假的。”
说话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万紫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便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靠了半寸，像是在无声地给她撑着底气。
钟老师接过证明，眼神像带着钩子似的飞快扫过纸面，眉头却越皱越紧，几乎拧成个疙瘩。
尤其瞥见落款处学校那方鲜红的公章时，他捏着纸页的手指在边缘反复捻动，指节绷得泛白，半晌没吭一声。
办公室里静得发慌，只有窗外的风声卷着落叶掠过窗沿，沙沙声格外清晰。
万紫紧张得手心沁出冷汗，悄悄把衣角攥成了团，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感觉那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连呼吸都忘了匀。
“学校开的证明，也不过是说明她‘符合要求’！”钟老师突然把证明往桌上一掼，纸页撞击桌面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像块石头砸在两人心上。
他声音硬邦邦的，带着股压不住的火气：“我早说了，这边得有低保证明或者残疾证，才算板上钉钉，才能让所有人服气！她拿不出来，能拿到这1500的补助，己经是我在系里硬帮她争取的，别给脸不知足。”
“钟老师，”陈东风的语气依旧平和，眼神却透着股不容错辨的认真，“贫困补助是给真正有困难的学生纾困，奖学金是奖励成绩优异的学生，本就是两码事，怎么就不能同时拿了？”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稳了稳，“村委会的特困证明盖着红章，医院的治疗单据写着明细，这些活生生的难处，难道不比一张证件更能说明问题？”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落在钟老师脸上，语气坦诚得像团火，烤得人心里发烫：“您刚才说怕别人有意见，可我们也问了，申请贫困补助的同学本也没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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