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皱着眉，手里的红笔在讲台上“笃笃”敲了两下，语气里满是失望：“xianghai～xianghai～！不是shanghai～！”
她刻意把“xi”的音拖得又重又长，像在纠正幼儿园小孩，“你刚才没认真听吗？我刚才己经纠正过这个发音错误了！前面三个同学都犯了，怎么到你这里还在错？”
万紫的脸“唰”地一下没了血色，比刚才的红更吓人。她张了张嘴，想说“我刚到教室，没听到您前面的点评”。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刚才进门时老师己经发过脾气，现在再解释，只会像找借口，说不定还会更惹老师生气。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干又涩，只能攥紧稿子，把头埋得更低，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对不起，老师。”
“继续。”王老师的语气没有丝毫缓和，红笔在稿子上划了道横线。
后面的演讲像在走钢丝，还是铺了冰的钢丝。万紫强压着眼眶里的湿意和心口的慌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可那些昨天还滚瓜烂熟的单词，此刻忽然变得陌生，舌尖总在不该打结的地方卡住，“the public trans……transportation”
“waste clas……classification”，每卡一次，台下的安静就更重一分。
好不容易讲完最后一句“Thank you for listening”，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想下台，脚步却被王老师叫住：“等一下。”
“稿子内容准备得还行，逻辑挺清晰。”
王老师翻着她的演讲稿，红笔在“Shanghai”这个词上圈了个大大的圈，笔尖戳了戳纸面。
“但口语问题太严重了。发音不标准，语调平得像白开水，没有一点起伏感。”
她抬眼扫了万紫一眼，语气缓和了些，却还是带着要求，“回去多听英文录音，对着镜子练口型，把基础发音抠细点。”
说完，头也不抬地对着名单喊：“下一个，张琪。”
万紫抱着稿子回到座位时，耳朵里还嗡嗡作响，刚才被纠正的画面在脑子里反复转。
隔着一条过道的吴梅嘴型比着“对不起”，还想拉她的手，却被万紫轻轻摇了摇头制止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稿子没讲好，还落了个“不认真听讲”的印象。
等所有人都讲完，王老师拿着名单总结了两句“整体进步很大，但细节还要磨”，便夹着教案先走了。
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收拾书包往外走，吴梅一把拉住万紫的胳膊。
声音里裹着歉疚，还带着点没说清的慌张：“万紫，真的对不起！都怪我！昨天放学前，老师特意让我通知咱们班参赛的人，说今天要提前做演讲指导，我攥着名单到处找你，可你收拾完书包早就走了。”
吴梅语速飞快地说完，又连忙补充，“我本来想着回寝室就跟你说的，结果刚到楼下就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整理作业，一堆本子翻来翻去，忙到快熄灯才回寝，一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没事，不怪你。”万紫勉强挤出个笑容，声音没什么起伏，指尖却还在抠着书包带。
“是我自己没注意，没主动关注消息。”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堵得厉害。
她忍不住暗忖，‘吴梅这个学习委员也太不负责了，通知这么重要的事都能漏了人，简首坑惨了自己。’
可再往深了想，又忍不住泄气——班上其他参赛的同学，今天中午吃完饭都没在寝室午睡，一个个都早早到了场，显然都提前知晓了消息。
可这么多人里，没有一个人想着给她捎句口信、提个醒，仿佛她根本不是这个集体里的一员。
她指尖无意识地掐着书包带，一股说不出的心酸和挫败涌上来：原来自己的人缘差到了这个地步，连一句简单的提醒都换不来，做人也太失败了。
教室里的喧闹声渐渐散去，最后一个同学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偌大的空间里，终于只剩万紫一个人。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从窗棂挤进来，在空荡的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连带着她手边那张演讲稿，也被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她趴在桌上，胳膊肘抵着微凉的桌面，指尖无意识地着稿纸边缘，目光却死死钉在那个被红笔圈住的“Shanghai”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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