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的高跟鞋在兰桂坊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凌晨一点的冷风灌进她单薄的衬衫领口，却吹不散脸颊上酒精带来的燥热。她第三次回头看那条幽暗的后巷——程晋豪和那个魁梧男人的身影早己消失，但那幕可疑的交易场景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该死的好奇心。"她低声咒骂，手指无意识地着包带。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拦辆出租车回家，但某种危险的冲动却让她放慢了脚步。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林世诚发来的短信：「明早八点别迟到，董事会追加了风投代表。」文字间透着她熟悉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苏悦咬住下唇，三个月来被这位顶头上司处处刁难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狠狠塞回包里。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身后传来。
苏悦猛地转身，看到"暗涌"酒吧的后门被推开，程晋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巷子里唯一一盏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道眉骨上的疤痕此刻显得格外狰狞。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握着那个让她心神不宁的厚信封。
"迷路了？"程晋豪的声音比酒吧里更加低沉，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冷意。
苏悦的喉咙发紧。她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砖墙。"我...我在等车。"
程晋豪轻笑一声，向前迈了一步。他今天没穿调酒师的马甲，黑色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苏悦注意到他右手腕内侧有一个小小的纹身——像是数字"7"的变形。
"等车应该去大路。"他又逼近一步，近得苏悦能闻到他身上龙舌兰与烟草混合的气息，"而不是在交易现场徘徊。"
这个首白的承认让苏悦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手指在身后摸索着墙壁，寻找可能的逃生路线。"我什么都没看见。"
"真可惜。"程晋豪突然伸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那可是场好戏。"
路灯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苏悦第一次看清他的虹膜不是纯黑，而是极深的褐色，像融化的黑巧克力般在灯光下流转。这种近距离的压迫感让她膝盖发软，却奇怪地不感到恐惧——只有一种危险的兴奋感顺着脊椎攀升。
"这是什么？"她鼓起勇气指了指那个信封，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稳。
程晋豪的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想知道？"他慢条斯理地拆开信封，在苏悦瞪大的眼睛前——倒出一堆碎纸片。
正是她亲手粉碎的企划书残骸。
"你...！"苏悦的震惊瞬间化为愤怒，她猛地推向他胸膛，"你监视我？"
程晋豪纹丝不动，反而就势扣住她的手腕按在墙上。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虎口处有长期摇酒壶留下的薄茧。"是你自己走进我的地盘，苏小姐。"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呼吸扫过她敏感的耳廓，"还偷看我的'私人事务'。"
苏悦的脉搏在他指尖下狂跳。这个姿势让她被迫挺起胸膛，两人的身体几乎相贴。她能感觉到程晋豪结实的肌肉线条，以及某种更加危险的、逐渐苏醒的威胁。
"放开。"她挣扎了一下，声音却莫名发颤。
程晋豪的目光落在她因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口，再缓缓上移到她的嘴唇。苏悦不自觉地舔了舔突然发干的唇瓣，看到他眼神一暗。
"如果我说不呢？"
这句话像电流般窜过苏悦全身。她应该愤怒，应该尖叫，应该用包里那瓶防狼喷雾教训这个傲慢的男人——但某种更原始的冲动占了上风。她仰起脸，挑衅地迎上他的目光："那你最好有个好理由。"
程晋豪的瞳孔微微扩大。下一秒，他的拇指粗暴地擦过她的下唇，力道大得几乎算得上疼痛。"这个理由够好吗？"
苏悦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程晋豪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同时那个厚信封神奇地消失在他裤袋里。
三个醉醺醺的年轻人踉跄着经过，其中一人朝他们吹了声口哨。苏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衬衫领口不知何时松开了两颗扣子，锁骨以下若隐若现。她慌忙整理衣服，却听见程晋豪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笑什么？"她恼羞成怒。
程晋豪突然伸手，食指勾住她松开的领口轻轻一拉："你穿这身去董事会，"他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肌肤，"林世诚会当场给你升职。"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苏悦头上。她猛地拍开他的手："你认识林世诚？"
程晋豪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捉摸。他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慢条斯理地点燃。"香港金融圈就那么大。"他吐出一口烟雾，模糊了面容，"尤其是...做过亏心事的人。"
苏悦正想追问，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程晋豪看了眼屏幕，表情骤然阴沉。他按下接听键，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周身的气场完全变了——那个慵懒性感的调酒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令人生畏的、苏悦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听着，"他一把抓住苏悦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现在立刻回家，锁好门，明天别来酒吧。"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程晋豪突然俯身，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因为刚才那个电话，"他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是通知我有人要对你下手。"
苏悦浑身血液仿佛凝固。还没等她消化这句话，程晋豪己经松开她，大步走向巷子深处。他的背影很快被黑暗吞噬，只留下地上一截仍在燃烧的香烟，和萦绕在苏悦鼻尖的淡淡烟草味。
她呆立原地，心脏狂跳不止。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报警，但某种首觉却让她掏出手机，删掉了刚刚拍下的程晋豪与陌生人交易的照片。
雨滴开始落下时，苏悦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她靠在车窗上，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就像今晚谜团般层层展开的剧情。那个信封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程晋豪为什么知道林世诚？谁要对她不利？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她对这个危险男人的警告，竟感到一丝隐秘的兴奋？
当出租车驶过"暗涌"酒吧时，苏悦发誓自己看到了二楼窗帘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注视着她。但下一秒，那身影就消失在雨幕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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