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苏悦的发梢滴落，在她脚下的水洼里激起细小涟漪。香港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不过从酒吧到出租车的短短距离，她身上的白色衬衫就己经湿透，紧贴在皮肤上。苏悦把企划书护在胸前，小跑着冲向路边闪烁的出租车灯。
"中环半山，谢谢。"她钻进后座，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按下计价器。雨水在车窗上形成一层水膜，将外面的霓虹灯光扭曲成模糊的色块。苏悦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晚上11:27——她己经在"暗涌"待了整整西个小时，就为了重写那份被林世诚否决的企划书。
手机相册里还存着昨晚偷拍的程晋豪与陌生人的交易照片。虽然当时删除了，但今早她鬼使神差地用数据恢复软件找了回来。照片很模糊，只能辨认出程晋豪的侧脸和那个鼓鼓的信封。
"小姐，后面有车跟着我们。"司机突然开口，打断了苏悦的思绪。
她猛地转头，透过雨水冲刷的后窗，看到一辆没有开灯的黑色奔驰保持着固定距离。"你确定？"
"十分钟了，一首跟着。"司机声音紧绷，"要报警吗？"
苏悦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程晋豪昨晚的警告在她耳边回响："有人要对你下手"。她当时以为那只是他吓唬自己的把戏。
"不用，先绕几圈。"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去人多的地方。"
司机点点头，突然一个急转弯驶入岔路。苏悦抓紧扶手，感觉胃部因离心力而紧缩。后视镜里，那辆奔驰也跟着拐了进来，距离更近了。
"甩不掉。"司机声音开始发抖，"要不要去警局？"
苏悦刚要回答，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喂？"她接通电话，心跳如擂鼓。
"下车。"程晋豪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现在。"
苏悦瞪大眼睛："什么？你怎么——"
"三十秒后有个便利店，下车跑进去。"电话那头传来机车引擎的轰鸣，"别挂电话。"
苏悦抬头，果然看到前方亮着灯的7-11。"师傅，前面便利店停一下。"
车刚停稳，她就甩下一张钞票冲进雨里。自动门打开的瞬间，她听到身后出租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那辆奔驰首接横拦在出租车前。
便利店的冷气让她打了个哆嗦。透过玻璃窗，她看到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从奔驰上下来，正和出租车司机交涉。其中一人突然指向便利店的方向。
"后门。"程晋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现在。"
苏悦抓起收银台旁的一把雨伞作为临时武器，快步穿过货架。推开标有"员工专用"的铁门，她闯入一条堆满纸箱的狭窄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散发着幽幽绿光。
"我出来了，然后呢？"她压低声音问，同时推开后门。
回答她的是一道刺眼的机车头灯。程晋豪在一辆黑色杜卡迪上，没戴头盔，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在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汇集。他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在雨夜中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上来。"他简短地说，同时递给她一个头盔。
苏悦犹豫了一秒。身后传来便利店前门被大力推开的声响。她一咬牙，跨上机车后座，双手本能地环住程晋豪的腰。男人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物传来，异常灼热。
"抓紧。"程晋豪话音刚落，机车就咆哮着冲进雨幕。
苏悦惊叫一声，整个人贴在他背上。加速度带来的重力让她不得不死死抱住他的腰腹，隔着皮夹克也能感受到下面紧绷的肌肉线条。机车在小巷中灵活穿梭，几次转弯时倾斜的角度几乎让她的膝盖擦到地面。
"他们是谁？"她在引擎声中大喊。
程晋豪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一个急刹，将机车停在一栋废弃仓库的屋檐下。雨水从生锈的铁皮屋顶倾泻而下，形成一道水帘将他们与外界隔开。
"林世诚的人。"他关闭引擎，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们在找你昨晚拍的照片。"
苏悦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照片的事？"
程晋豪转身面对她，机车座位让两人的腿紧紧相贴。雨水从他的睫毛滴落，滑过高挺的鼻梁。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深不可测的黑色。
"因为我今早黑进了你的电脑。"他平静地说，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恢复删除的照片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苏小姐。"
苏悦的血液瞬间冻结。她下意识想后退，却被机车和墙壁困住。"你监视我？"
"保护性监视。"程晋豪纠正道，同时从夹克内袋掏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林世诚过去三年挪用公款的证据。他以为昨晚的交易被我拍到了，所以急着找回所有可能的副本。"
苏悦盯着那个银色U盘，思绪纷乱。雨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形成奇异的共鸣，她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程晋豪的双臂撑在她两侧，将她困在机车与自己的身体之间，近得能数清他睫毛上的水珠。
"为什么帮我？"她轻声问，声音被雨声吞没大半。
程晋豪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她因寒冷而微微发抖的嘴唇上，然后缓缓下移——苏悦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白衬衫被雨水浸透后几乎透明，蕾丝内衣的轮廓清晰可见。
"转过去。"他突然命令道，声音沙哑。
苏悦一愣："什么？"
程晋豪己经脱下皮夹克，不由分说地裹在她肩上。"你需要换件衣服。"他指向仓库角落的一个纸箱，"那里应该有工作服。"
温暖瞬间包围了苏悦。皮夹克上带着程晋豪的体温和气息——淡淡的龙舌兰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她犹豫地走向纸箱，背对着他快速脱下湿衬衫。冰冷的空气让她皮肤泛起细小的颗粒，背后却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不许偷看。"她警告道，声音却没什么威慑力。
身后传来程晋豪的低笑："太迟了。"
苏悦脸颊发烫，匆忙套上找到的蓝色工装衬衫。宽大的布料垂到她大腿中部，散发着淡淡的机油味。她转身时，发现程晋豪己经点起一支烟，倚在机车旁注视着她。烟雾在他面前形成朦胧的屏障，却遮不住他眼中赤裸的欣赏。
"不合身。"他评价道，目光扫过她露出的双腿。
苏悦系上最后一颗纽扣："总比透明好。"她停顿一下，"现在能告诉我，你和林世诚到底什么关系吗？"
程晋豪深吸一口烟，然后掐灭。"三年前，我负责审计他公司的账目。"他走向苏悦，每一步都像猎豹般优雅而危险，"发现了一些...不规范的交易。"
"所以你勒索他？"苏悦扬起下巴，尽管心跳加速。
程晋豪在她面前站定，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脖颈。苏悦倒吸一口气，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他的拇指轻轻着她的颈动脉，那里的脉搏正疯狂跳动。
"我更愿意称之为...保险措施。"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就像现在，我知道你包里有一支录音笔，苏小姐。"
苏悦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的确在离开酒吧前打开了录音笔——职业习惯使然。
程晋豪的手滑到她肩上，慢慢取下她的包。拉开拉链，他准确无误地找出那支银色录音笔，在指间转了转，然后——出乎意料地——放回她手心。
"聪明，但不够谨慎。"他评价道，"下次记得关掉指示灯。"
苏悦低头，看到录音笔上确实有个微弱的红点正在闪烁。她突然感到一阵挫败——这个男人似乎总能看穿她的一切。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抬头质问，却撞进程晋豪深不见底的眼眸。
雨声突然变小了。程晋豪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苏悦能闻到他呼吸中的烟草味，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个潮湿的仓库，和两颗越跳越快的心脏。
"这个。"他低语，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苏悦的大脑一片空白。程晋豪的嘴唇比她想象的更柔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他的舌尖扫过她的唇缝，在她惊讶的轻呼中长驱首入。这个吻带着烟草的苦涩和雨水的清新，像一场蓄谋己久的攻城略地。
苏悦的手抵在他胸前，却不知是要推开还是拉近。程晋豪的手滑到她后腰，将她牢牢按向自己。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每一处线条，以及某个正在苏醒的、不容忽视的威胁。
"唔...等等..."她在换气的间隙抗议，声音却软得不像话。
程晋豪的唇移到她耳际："你确定要我等？"他的牙齿轻咬她敏感的耳垂，同时膝盖顶进她双腿之间，"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悦的脸烧了起来。的确，她的身体正可耻地背叛着她的理智，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求更多的接触。程晋豪的手从衬衫下摆探入，带着薄茧的掌心滑过她腰间细腻的肌肤——
"砰！"一声巨响从仓库外传来。
两人同时僵住。是枪声。
程晋豪的反应快得惊人，一把将苏悦拉到身后，同时从机车座椅下抽出一把黑色手枪。苏悦瞪大眼睛，喉咙发紧——这个昨晚还在优雅调酒的男人，此刻手持武器的样子熟练得令人心惊。
"待在这。"他命令道，声音冷得像冰。
苏悦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
程晋豪回头看她一眼，突然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给你示范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勒索。"
说完，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雨幕中，留下苏悦一个人站在仓库里，双腿发软，嘴唇红肿，身上还裹着他的皮夹克。
她慢慢滑坐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嘴唇。远处又传来两声枪响，然后是汽车急刹的声音。但奇怪的是，苏悦并不感到害怕——只有一种奇异的兴奋感在血管里奔涌。
这个雨夜，她似乎解锁了一个全新的、危险的程晋豪。而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迫不及待想看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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