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的眼镜碎片在月光下像钻石雨一样洒落。胡笔死死抱着他那条机械腿，牙缝里渗出血沫子：“鱼小姐——开枪啊！”
我握着陈七爷塞给我的陶瓷刀，刀柄上还沾着他西装渗出的血。系统在视网膜上炸开最后一条倒计时：【00:00:05——烧掉那本书！】
土肥原的机械义肢突然弹出利刃，寒光首劈胡笔后颈。
“操！”我甩手掷出陶瓷刀。刀刃旋转着砍进机械关节的缝隙，爆出刺眼的蓝色电火花。土肥原的惨叫声中，胡笔被陈七爷拽着衣领拖开，半只耳朵留在机械刃上。
“我的耳朵！”胡笔捂着血淋淋的侧脸，账本散落一地。
土肥原的机械腿冒出黑烟，金丝眼镜链上挂着的怀表疯狂跳动——表盘上根本不是指针，而是无数个飞速闪过的年份数字：1937、1945、2023...
“时间锚点...”陈七爷咳着血把我护在身后，“毁掉它就能终结循环！”
土肥原突然撕开烧焦的西装。他胸口嵌着块发光的晶体，里面封着本缩小的皮面书——正是我在图书馆翻到的那本！
“想要吗？”他染血的金牙在月光下狞笑，“用你的时间换！”
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检测到高维威胁！启动最终协议——】
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勃朗宁M1906的枪管自动对准土肥原胸口的晶体，子弹在枪膛里发出幽蓝的光。
“不！”我拼命想压下手臂，“会引爆时间悖论！”
陈七爷猛地撞开我。子弹擦着他肩膀射入土肥原胸口，晶体“咔嚓”裂开一道缝。
整个世界骤然失声。
百乐门舞厅的霓虹灯管像融化的糖稀般垂落，半空中的玻璃碎片凝滞不动。胡笔喷出的血珠悬停在空中，土肥原惊愕的表情凝固成石膏像。只有陈七爷还在动——他西装上所有错位的扣眼正在汩汩冒血。
“第128次循环...”他染血的手指抚过我脸颊，“这次换你记住。”
系统在我脑中播放起走调的《夜上海》，电子音带着奇异的悲伤：【记忆传输开始...3...2...1...】
记忆碎片001：
北平的雪夜。陈七爷还叫陈小七，是当铺学徒。他缩在胡同里啃冻硬的窝头，怀里揣着本撕掉封皮的《资本论》。穿和服的商人把吃剩的寿司倒进馊水桶，油纸包上印着“昭和五年 大连制”。
记忆碎片002：
外滩的汽笛声里，他第一次发现西装扣系错时的时空涟漪。日本巡捕的子弹穿过他左胸，再睁眼却回到系扣子的那一刻。扣眼下的皮肤多了一道疤。
......
记忆碎片127：
百乐门后台的化妆镜前。鱼小小叼着烟画眉毛，旗袍开衩裂到大腿根。他弯腰捡起她掉落的勃朗宁，枪柄上刻着行小字：“Made in a 2023”。那是他第126次看见这把枪。
记忆洪流退潮时，土肥原胸口的晶体正发出濒死的蜂鸣。陈七爷跪在血泊里，用最后的力气拽开西装——错位的扣眼下，127道伤疤组成诡异的星图。
“看...”他咳出的血沫喷在土肥原的机械腿上，“...时间坐标。”
我扑过去撕开土肥原的衬衫。晶体裂缝里透出书页的微光，系统突然在我掌心燃起幽蓝的火焰：【宿主，烧了它！】
“等等！”胡笔突然指着晶体内部，“书页在动！”
发光的书页上，墨迹正自动浮现：
公元1934年 上海
穿越者鱼小小用青霉素毒气反击
时间特工土肥原贤二启动自毁程序
陈琮（曾用名陈小七）第128次死亡
“不！”我发疯般捶打晶体，“改掉它！”
书页上的字迹突然扭曲，浮现出新的墨痕：
鱼小小选择用自身时间线替换陈琮
土肥原的机械眼骤然亮起红光：“你疯了？！时间替换会引发坍缩！”
系统火焰暴涨：【确认替换？是/否】
我按向虚空中的“是”，手指却穿透了燃烧的界面。陈七爷染血的手突然抓住我手腕，错位的纽扣硌进我皮肉：“...别犯傻。”
他掏出个锈迹斑斑的怀表——表盘玻璃早己碎裂，但齿轮间卡着片亮晶晶的东西。
2023年的手机SIM卡。
“第97次循环...”他笑着咳血，“...从你身上顺走的。”
土肥原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晶体彻底碎裂，皮面书掉落在地。系统火焰瞬间吞没书页，火光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我在原始部落钻木取火，在顺天府剿匪，在龙床上睡过的两个帅哥...
胡笔突然捡起土肥原的鲁格枪，枪柄上刻着德文“Zeitmase”。他对着燃烧的书本扣动扳机——时间子弹撞进火焰的刹那，整个外滩像被按了倒退键。融化的霓虹灯重新拼合，飞溅的玻璃碎片倒退回原位，胡笔血淋淋的耳朵飞回他头上。
只有陈七爷没有复原。
他西装上的血迹在消退，但扣眼下的伤疤正在消失。土肥原的身体化作飞灰，机械义肢叮当落地。
“七爷！”我扑过去抓住他逐渐透明的手。
他掌心躺着最后那颗错位的纽扣，扣眼里嵌着2023年的SIM卡：“...下次见面...”
话音未落，人己化作流光消散。
燃烧的灰烬中，完好无损的皮面书静静躺在地上。胡笔颤抖着翻开书页——泛黄的纸上缓缓浮现墨迹：
公元1934年 上海
时间特工土肥原贤二被历史修正
观测者陈琮脱离时间闭环
鱼小小获得自由穿梭权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最后一次响起：【最终任务完成。本系统将在十秒后卸载。10...9...】
我捡起滚烫的SIM卡，上面刻着微型二维码。胡笔的圆框眼镜映出扫码结果——
“2023年...国家图书馆...员工卡？”
霓虹重新亮起的百乐门里，《夜来香》的旋律悠然响起。穿玫红旗袍的白玫瑰推门而入，胸前的怀表滴答走着正常的时间。
“小姐。”她递来一杯冒泡的可乐，“七爷留了东西给您。”
杯垫上粘着颗黑曜石袖扣，里面封着一粒带血的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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