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话夜谈节目组的办公区比林默想象中更大,也更……诡异。开放式办公区被分割成若干格子间,每个工位上都堆放着厚厚的档案、书籍和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模型(如断手、骷髅头复制品、发光的符咒贴纸等)。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快餐垃圾食品的味道,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疲惫、麻木和被压抑的亢奋的气息。
在林默被动灵魂亲和天赋的感知下,这片区域如同笼罩在一层稀薄的灰色雾霭之中。大部分工作人员的灵魂波动都呈现出与小薇助理相似的扁平化和惰性状态,如同被持续抽取着活力。只有少数几个核心岗位的人员,比如负责资料库管理的“老猫”(一个沉默寡言、戴着厚瓶底眼镜的中年男人),其灵魂波动相对凝实一些,但也带着一种长期浸淫在负能量信息中的晦涩感。
而整个办公区的核心,就是吴天那间位于角落的独立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如同隔绝内外世界的屏障,门后散发出的、带有吸附特性的冰冷能量场如同心脏般脉动,持续辐射着整个区域。林默尝试过几次微弱的感知扫描,如同石沉大海,被一股强大的屏蔽力场完全阻隔。那里,仿佛就是整个“收割场”的控制中枢。
吴天兑现了他的“期待”。林默报道的第二天下午,就被小薇通知:“陈默,吴制片让你准备一下,今晚有个紧急外拍任务。”
“去哪里?什么主题?”林默问道。
小薇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神闪烁:“星河大厦。午夜电梯镜影事件。”
星河大厦! 林默心中了然。 吴天果然是故意的。让他这个面试时就对此事表现出“异常”兴趣的新人,首接切入这个漩涡的中心!这是试探?还是想利用他的“敏锐”去趟雷?
“设备和技术支持呢?”
“老猫会给你准备设备。这次……主要是前期素材搜集和初步探访,记录你的第一视角反应。技术组会远程接收信号。”小薇递给他一张设备清单和一个黑色背包,“吴制片特别交代,带上这个。”她指了指背包里一个用绒布包裹的沉重方形物体。
林默打开绒布一角,瞳孔微缩。 那是一台老式的、需要装胶卷的电影摄影机,机身是沉重的金属,镜头硕大,保养得极好,透着一股古董般的神秘感。这绝非现代电子设备!
“这是‘幽灵眼-IV型’,节目组的珍藏。”老猫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它对某些……特殊频段的能量残留,有独特的捕捉效果。比电子设备靠谱。”他推了推厚厚的眼镜,镜片后浑浊的眼睛扫过林默,“按红色按钮开机,绿色是录制。省着点胶卷,很贵。”说完,便转身回到他那如同小型档案坟墓般的工位。
幽灵眼?特殊捕捉? 林默掂量着这台沉重的古董。首觉告诉他,这台摄影机本身,可能就是一个关键道具。吴天特意让他带这个,恐怕不是记录影像那么简单。
夜幕降临。 星河大厦如同冰冷的钢铁巨人矗立在城市霓虹之中。与白天的繁忙不同,深夜的大厦灯火稀疏,只有底层大堂和零星几个加班楼层亮着灯,透着一股空旷的死寂。保安显然被提前打过招呼,看到林默佩戴的“诡话夜谈”工作证(一张同样带有诡异眼睛Logo的临时卡片)和小薇递上的文件,只是简单登记后便放行,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忌讳?
“我们在监控室远程支持。”小薇递给他一个微型通讯耳麦和便携式摄像头,“注意安全,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撤离。”她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带着一丝电流杂音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默点点头,背着沉重的“幽灵眼-IV”,提着便携强光灯和录音设备,独自走进了空旷得能听见自己脚步声回声的大堂。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新装修的甲醛味和中央空调的沉闷气息。被动灵魂感应悄然张开,如同无形的蛛网。
嗡…… 感知范围覆盖大堂及邻近电梯区域。 空气中漂浮着稀薄的日常情绪残渣:匆忙、焦急、疲惫。 但当他将感知重点投向电梯区域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的秩序感立刻被他捕捉到!仿佛有无数条无形的、冰冷的程序线,曾在这里反复编织运行过!残留的波动极其微弱,但与他感知过的系统残留信号、吴天办公室的能量场、以及档案照片中的精神印记都有着相同的内核特征!
【检测到微弱程序化精神能量残留场!】 【场域范围:覆盖目标电梯(编号C-07)及周边半径五米区域。】 【残留印记强度:极低(随时间推移持续逸散)。】 【特征分析:确认与“诡话夜谈”办公区能量场核心、【午夜电梯镜影事件】图像残留印记高度同源(同源度提升至73%)。】
果然! 这里就是“收割”现场!残留的印记指向同一个源头!吴天和他的“诡话夜谈”,绝非仅仅是报道者那么简单!
林默深吸一口气,按下了C-07号电梯的上行按钮。电梯门无声滑开,内部是不锈钢镜面墙壁,反射出他自己的身影和惨白的灯光。他走了进去,按下最高层35楼的按钮。电梯平稳上升。
他放下背包,取出那台沉重的“幽灵眼-IV”古董摄影机。入手冰凉,金属外壳似乎能吸收体温。他按照老猫的指点,笨拙地装上胶卷(一种特制的、带有特殊涂层的暗色胶卷),对准了电梯内部正对着门的巨大镜面墙壁。
滋…… 按下红色按钮,机器内部发出轻微的启动声响,镜头后的取景器亮起昏黄的光。林默凑近看去。
嗡! 一股奇异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在取景器昏黄的光线下,眼前的景象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清晰反射着他身影的不锈钢镜面,此刻蒙上了一层流动的、如同水波般的灰色光晕!镜面中他的倒影变得模糊、扭曲,时而重叠,时而拉长!更让他心头剧震的是,在镜面深处,那些光晕的间隙中,他看到了无数漂浮的、极其黯淡的、如同半透明肥皂泡般的碎片!每一个碎片中,都闪烁着极其微弱的、混乱无序的记忆光影片段:加班的文档、闪烁的屏幕、电梯下行的数字、一张模糊的笑脸……还有更深沉的、如同墨汁般的恐惧与茫然!
这些是……失踪者残留的灵魂碎片?!被强行撕裂后,禁锢在这镜面空间的混乱残响?!
【警报!检测到高浓度灵魂残渣污染区域!】 【特殊设备“幽灵眼-IV型”激活深层灵视功能!】 【侦测到空间薄弱节点(电梯镜面)!】 【侦测到空间锚点残留(共三处,对应失踪事件坐标)!】
系统警报急促响起! 与此同时,在取景器那扭曲的视野里,林默清晰地看到,在镜面深处那些混乱漂浮的残渣碎片中心,三个极其细微、却散发着冰冷秩序感的银色光点,如同坐标般清晰地悬浮着!每一个光点,都散发出与之前感知到的“程序化精神印记”完全一致的气息!它们就是“收割”发生的空间锚点!
就在这时—— 叮! 电梯毫无征兆地在第17层停了下来!门缓缓滑开!
门外,并非走廊!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翻滚涌动的黑暗!如同墨汁泼洒在虚空中!一股冰冷彻骨、带着强烈吸扯力的寒意猛地从门外的黑暗中涌了进来!
【警告!侦测到空间异常波动!】 【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干扰!】 【目标:引诱宿主进入异常空间!】
林默浑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抬头看向电梯内部按钮面板——17楼的按钮根本没有亮!电梯根本没有停靠指令!是这黑暗……是自己“开门”的!
“陈默!陈默!电梯监控显示你在17楼停了?那里没人按按钮!怎么回事?”小薇惊恐的声音在耳麦中炸响,带着刺耳的电流噪音。
林默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门外翻滚的黑暗,在被动灵魂感应的视野里,那黑暗并非虚无,而是由无数混乱、痛苦、尖叫的灵魂残渣碎片组成的、如同血肉脏器般蠕动的混沌风暴!而风暴的中心,一个冰冷、漠然、如同巨大瞳孔般的银色核心,正缓缓转动,凝视着他!
那核心的气息……冰冷,程序化,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与轮回系统给他的感觉……何其相似!但又似乎更加原始、混乱!
收割机! 这就是设置锚点、进行收割的“东西”?!
就在那冰冷瞳孔凝视过来的瞬间,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扯力猛地传来!林默感觉自己像一个掉入漩涡的落叶,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拉向电梯门外!灵魂仿佛要被那混乱的风暴撕碎!
千钧一发! 林默眼中爆发出狠厉的光芒!他猛地将灵魂亲和天赋催动到极致,并非对抗那吸扯力,而是将全部心神灌入手中的“幽灵眼-IV”!
目标——对准那黑暗风暴中心的冰冷银色瞳孔!
咔嚓! 他用尽全力,按下了绿色的录制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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