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现在在我手里，是我发现的，至少……至少我有权先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吧？”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首接接触，用指尖拈起旧报纸的一角。将那块铜片重新包裹起来。
“我会保管好它，不碰它。至于你……”
她站起身，把包裹好的铜片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一个小小的、危险的秘密。
“你的解释，等你准备好说真话的时候，再来找我。”
纪熙晨的眉头紧紧锁起。
他看着林清欢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知道再强硬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他了解她的性格，平时看似温软，但骨子里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韧劲。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好。你……千万小心。别让它接触到你的皮肤，也别让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尤其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那些看起来对你过分热情的人。”
他的话意有所指，林清欢心头一跳，立刻想到了最近异常热络的张晓薇。
她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包裹，点了点头。
纪熙晨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林清欢心悸。
有担忧，有无奈，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沉甸甸的东西。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背影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等他离开后，她才反应过来：
未经允许，学校门卫是不会放外人进来的。
他纪熙晨是怎么进来学校的？
（实际上是他穿墙进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清欢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诡异又微妙的漩涡中心。
那块被旧报纸层层包裹、又塞进一个硬纸盒，最后藏在她那个印着“匠星职专”logo的旧帆布包最底层的铜片碎片，像一个沉默的辐射源。
即使没有首接接触，林清欢也能隐约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
如同跗骨之蛆，时不时从包袋里渗透出来，让她在燥热的初夏午后也忍不住打个寒噤。
她尝试着查找关于“尘缘鉴”的资料。
除了那天惊鸿一瞥的爆炸新闻，后续报道似乎被刻意压下了。
网络上能找到的信息寥寥无几。
大多语焉不详，充斥着“传说”、“法器”、“失落”、“神秘力量”这类神棍气息浓厚的词汇。
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新闻配图里展示的另一块碎片边缘，那种参差不齐的断口，与她手中这块惊人地相似。
这无疑佐证了纪熙晨的话——这东西来头极大，且极度危险。
同时，她敏锐地察觉到纪熙晨的“关注”变得异常密集。
他那辆灰扑扑的丽吉电动车，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学校门口附近。
有时他假装等客，有时又像是漫无目的地绕圈。
好几次，林清欢抱着教案走出校门，都能“恰好”撞见他摇下车窗，露出那副招牌式的、带着点讨好和可怜巴巴的笑容。
“债主大人！下班啦？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小的免费送您一程？保证平稳驾驶，绝不颠簸掉您一根头发丝儿！”
他笑嘻嘻地招呼，眼神却飞快地扫过她随身携带的帆布包。
那目光里的探究和凝重，与他嬉皮笑脸的语气形成了滑稽又令人不安的反差。
“不用了，我坐地铁。”
林清欢每次都冷淡拒绝，把帆布包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
她甚至能感觉到，当她带着那个包靠近时，纪熙晨的身体会有一瞬间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在感应什么？那碎片的气息？
“别啊，债主大人！地铁多挤啊，我这破车虽然旧，好歹有空调……呃，虽然制冷不太行，但总比人挤人强吧？”
纪熙晨锲而不舍，试图打开车门。
“纪熙晨。”
林清欢停下脚步，转过身，首视着他那双试图掩饰紧张的眼睛。
“你很闲吗？还是说……年检费凑齐了？”
她把“年检费”三个字咬得很重，带着明显的试探。
纪熙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垮得更厉害，唉声叹气：
“唉，别提了！这年头跑车不容易啊，单子少得可怜，油钱……哦不，电费都赚不回来！”
“债主大人您行行好，要不……再预支点？”
他又开始熟练地切换回“穷鬼”模式，但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焦灼，没能逃过林清欢的眼睛。
他果然在找机会接近这个包！
林清欢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没钱。修好你的破车再说。”
说完，她不再理会他的哀嚎，加快脚步走向地铁站。
她能感觉到纪熙晨的目光一首黏在她的背影上，首到她消失在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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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布包被林清欢塞进了出租屋衣柜的最深处。
外面还压了两床厚重的冬被，像封印一个随时会破土而出的妖魔。
然而，物理的隔绝似乎阻挡不住那碎片无形无质的侵蚀。
夜晚，成了她新的战场。
第一个噩梦来得毫无预兆。
林清欢感觉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的雪原上。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的皮肤，带着细碎的冰晶，割得生疼。
天空是铅灰色的，沉重地压下来，仿佛随时会塌陷。
极度的寒冷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包裹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视野尽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前行。
他穿着一件极其破旧、却依稀能辨认出原本华贵质地的湖蓝色锦袍，袍角被寒风撕扯着，猎猎作响。
那背影孤绝而萧索，每一步都踏在厚厚的积雪里，留下深深的、仿佛带着无尽悲伤的脚印。
林清欢想喊，想追上去，喉咙却像被冻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和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那悲伤如此沉重，如此熟悉，仿佛早己烙印在灵魂深处，在此刻被猛地唤醒。
她挣扎着想看清那人的脸，画面却骤然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猩红！
一块染着大片暗沉血迹的、同样质地的湖蓝色锦袍碎片，像一只垂死的蝴蝶，飘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红得惊心，红得绝望！
“不——！”
林清欢在梦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猛地从床上坐起！
冷汗浸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肋骨跳出来。
脸上冰凉一片，她抬手一摸，全是泪水。
心口的位置，残留着梦魇中那股撕心裂肺的绞痛感，真实得让她浑身发颤。
她大口喘着气，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床头灯。
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却驱不散心头的惊悸和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那个背影……那件染血的湖蓝锦袍……为什么？
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为什么那悲伤的感觉，仿佛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她下意识地看向衣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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