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欢抱着最后一摞作业本走出教学楼时，夕阳正把匠星职专的铁门镀成金红色。
门卫老张趴在传达室窗口啃西瓜，瓜汁顺着下巴滴在褪色的制服上，看见她就喊：
"林老师，昨天那伞还在这儿呢！你说的网约车那个网约车司机纪师傅他没有来拿伞。"
她刚走过去要拿伞，就听见花坛那边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金属砸在水泥地上的动静。
转头一看，那辆印着"玄德出行"的白色丽吉SUV正歪歪扭扭地杵在校门外的石墩上。
右后胎瘪得像块被踩扁的面包，车旁蹲着个熟悉的身影。
纪熙晨正举着个活扳手跟螺丝较劲，衬衫领口沾着片枯黄的叶子，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脑门上。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头，那双总是亮亮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灰，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老师，好巧啊。"
"巧个屁。"林清欢把作业本往传达室窗台上一放，踩着帆布鞋绕到车后。
"你这是把车当战斗机开了？胎能瘪成这样，不去参加瘪胎大赛可惜了。"
她弯腰戳了戳那瘪胎，橡胶表面硬邦邦的，胎纹里卡着块三角形的玻璃碴，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铁锈。
"扎得够深啊，补是补不了了，得换备胎。"
纪熙晨举着扳手叹气，喉结上下滚了滚："刚才送完最后一单往这儿开，突然听见'碰——'的声音，跟放鞭炮似的。"
他把扳手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当脆响，"拍照给修车师傅看过，说换备胎加补这个破胎，一共得三百块。"
林清欢挑眉："三百？抢钱呢？"
“师傅说你这胎侧扎了个三角口子，补片得用加强型的，不然跑高速容易鼓包，光这材料就得一百五。”
“而且备胎放太久有点老化，得重新做动平衡，不然开起来方向盘抖，加上工时费，少了三百真下不来。”
他挠挠头，手指在满牛仔裤上蹭了蹭，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那个......林老师，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
林清欢看着他耳尖泛起的红。
想起昨晚暴雨里，这个男人浑身湿透却笑着说"搞定"的样子。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我说纪师傅，你是属破车的吗？"
她抱着胳膊后退半步，故意板起脸。
"昨天车在雨中抛锚。又借五块充电，今天要三百修车，明天是不是该借房租了？你开网约车赚的钱都塞车底了？"
纪熙晨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垮着，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这不是还没到结算日嘛，平台要扣抽成，还要交车租......"
他掏出手机划开屏幕，裂成蛛网的玻璃上，微信余额赫然显示"27.50。"
“等我到结算日了，可以把钱从平台提取出来的时候，就还你钱。”
他微嘟着嘴。
俊美的弟弟脸庞让人想要心生怜悯。
他看起来就是个20来岁的弟弟，比27岁的清欢是要小上几岁。
阳光穿过他微卷的发梢，在那张皱巴巴的余额截图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林清欢盯着那串数字，想起自己刚工作时。
为了省十块钱打车费，在暴雨里走了二十分钟的路，到家时帆布鞋能拧出半盆水。
"算我倒霉。"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解锁时屏幕突然闪了下，像是在嘲笑她的口是心非。
"微信还是支付宝？"
纪熙晨眼睛瞬间亮了，像突然通了电的灯泡："微信！微信方便！"
他飞快报出手机号，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得飞快，生怕她下一秒就反悔。
转账界面跳出来时，林清欢的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顿了顿。
三百块不算多，够她买一个月的早餐豆浆，但也够让她心疼好几天——
毕竟她的工资卡余额，比纪熙晨的手机屏幕也差不了多少。
"我说你这车也太不靠谱了。"
她一边输入金额一边碎碎念。
"昨天推今天坏，下次是不是要我帮你换发动机？"
"不会不会！"
纪熙晨连忙摆手，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块白皙的皮肤。
"这次修好了我肯定好好保养，每天给它唱《义勇军进行曲》壮胆。"
林清欢被逗笑了，嘴角刚扬起又赶紧压下去，在转账备注里敲下"债主：林清欢"五个字。
点击发送时故意加重了语气："记好了，这可是高利贷，利息按超市寄存行李算，一天一块，穷鬼男友竟是千年大佬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穷鬼男友竟是千年大佬最新章节随便看！利滚利！"
"谢谢林债主！"
纪熙晨看着手机弹出的到账提示，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手指在屏幕上戳了一会儿，才憋出句："我给你打个欠条吧？"
"不用。"
林清欢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欠条在我这儿呢。"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记性好得很，别想赖账。"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欠条似乎要随着那句"谢谢"，软乎乎地化成了水。
纪熙晨还在原地傻乐，手里捏着手机来回晃，像是握着什么稀世珍宝。
修车铺的卷帘门被拉起时，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王师傅叼着烟卷蹲在丽吉车旁，手里转着个补胎片："你这备胎够新的啊，胎毛都没掉，看着不像玄德出行统一配的。"
纪熙晨正假装研究地上的螺丝，闻言随口胡诌："托朋友从厂家拿的，便宜。"
"三百块到手了？"
藏在衣领里的微型耳机传来李八百的声音，带着点憋不住的笑意。
"东家您刚才那委屈样，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奥斯卡欠您一座小金人。"
纪熙晨没理他，指尖轻轻划过瘪掉的轮胎，那里瞬间泛起层肉眼难辨的白光。
其实这胎根本不是被玻璃扎破的，是他早上特意用灵力弄瘪的——
力度控制得刚刚好，既显得自然，又不会真的损伤轮毂。
"第一步经济捆绑完成。"
他对着空气无声地说，嘴角勾起抹得逞的笑。
"目标人物矛盾心理指数60%，母性关怀触发率75%，初步信任值......勉强及格。"
林清欢回到家时，天己经擦黑了。
她把那把黑伞靠在门边，伞骨上还沾着点昨晚的雨水，摸起来凉凉的。
既然他说这把伞送给她，既然她借了300块钱给他。
所以，这把伞她就心安理得收为己有了。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是纪熙晨发来的消息：
【林债主，车修好了！师傅说这胎能用到天荒地老，到时候我用退休金还你钱～】
后面跟着个磕头的表情包，蠢得有点可爱。
她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手指在输入框里敲敲打打又删掉，最后只回了个"滚"。
放下手机去厨房倒水，路过客厅镜子时，林清欢突然愣住了——
镜子里的自己嘴角还扬着，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像个刚收到糖的小孩。
"林清欢啊林清欢，你是不是傻？"
她对着镜子里的人翻白眼，"自己那么穷，还把300块钱借给一个只见过2次面的男人？”
“看人家是个帅弟弟，就心甘情愿倒贴？！”
“借钱给那个穷鬼网约车司机纪熙晨，你竟然还有脸开心？那下次他借三千，你是不是要把银行卡都给他？"
镜子里的人没说话，只是笑。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落在茶几上的作业本上，某页角落不知何时被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极了纪熙晨刚才那个表情包。
林清欢端着水杯走到窗边，看见楼下花坛边停着辆白色丽吉车，司机正趴在方向盘上不知道在干嘛。
怎么又碰见他？
她吞了口水，差点没呛出来。
楼下的纪熙晨猛地抬头，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对着她的窗口挥了挥手。
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那双亮亮的眼睛里，仿佛盛着整片星空。
林清欢吓得赶紧拉上窗帘，心脏砰砰首跳，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
"完了。"她靠在墙上拍着胸口，"这债主当得，怎么好像是我欠了他似的。"
纪熙晨看着那扇突然拉上的窗帘，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车载AI突然播报：【检测到目标人物心率120次/分钟，面部温度37.2℃，综合判定：心动指数40%。】
"才40%？"他不满地敲了敲方向盘，"看来得加把劲了。"
他发动车子，丽吉车发出"突突"的启动声，在他听起来像辆随时会散架的拖拉机。
纪熙晨却哼起了歌，带着点轻快的雀跃。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脸庞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后视镜里，那扇窗帘悄悄拉开了条缝。
纪熙晨的歌声突然拔高，吓得路边的流浪猫都炸了毛。
他对着后视镜里的那道影子笑，心里的小人儿正叉腰得意——
林老师有点被我这个千年无敌大美男撩动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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