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危楼前的对峙
推土机的轰鸣撕裂了旧社区的宁静，柴油味混着飞扬的尘土呛得人喉咙发痛。吴德昌叼着雪茄站在履带旁，金牙在晨光里闪出油腻的光：“给老子拆！谁敢拦，一起埋了！”
“谁敢动我奶奶！”陈墨嘶吼着从巷口冲来，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他张开双臂挡在爬满裂缝的灰墙前，那后面是住了六十年的张奶奶，正攥着铁门发抖。两个纹身打手立刻扭住陈墨胳膊，他挣扎时衬衫撕裂，露出脊背上青紫的棍痕。
“小兔崽子，协议呢？”吴德昌用雪茄头碾灭在墙皮上，焦糊味弥散开。他掏出张按着红手印的纸抖开：“你妈临死前欠的债，白纸黑字！”纸页边缘卷着污渍，条款里藏着高利贷的毒牙——若违约，祖宅抵债。
陈墨盯着协议上母亲歪斜的签名，那是化疗最后一天强撑着写的。他浑身血液倒涌，却听见身后砖瓦簌簌落下——推土机的钢铲己抵住墙根！
场景二：光之壁垒
“住手！”刹车声尖啸着刺破喧嚣。顾屿跳下车时，腕骨撞在车门上旧伤骤痛，他却像感觉不到，首首插入推土机与危楼之间。风衣下摆在尘土里翻飞，露出内侧口袋微凸的轮廓——那里藏着一小块灯塔黑石。
“顾大建筑师？”吴德昌嗤笑，“来给小学徒收尸？”他使个眼色，打手立刻勒紧陈墨脖颈。少年因窒息涨红的脸让顾屿瞳孔猛缩，但他声音稳得像冻土下的岩层：“2017年暴力强拆致残案，去年偷税漏税三千万……吴老板觉得这些证据够判几年？”
人群突然骚动。律师举着档案袋拨开居民走来，身后跟着穿制服的警察。吴德昌脸色骤变：“少唬人！老子合法讨债！”
“合法？”顾屿突然指向陈墨颈间紫痕，“这就是你的法？”他转身面对少年，掌心按住他剧烈起伏的后背，疤痕贴着他单薄的脊梁：“陈墨，错误的选择可以修正。”他声音不高，却像凿子敲进冻冰，“现在，选择站在光下，还是永远躲在阴影里？”
陈墨浑身一震。他看见顾屿手腕的疤痕在阳光下蜿蜒如河，看见张奶奶门缝里漏出的半张泪脸，看见童年时母亲抱着他在老槐树下看星光的幻影……吴德昌的叫骂变得模糊，只有后背那只手掌的温度烙进骨髓。
“我不干了！”少年野兽般的吼声惊飞群鸦。他猛地挣开束缚扑向吴德昌，抢过协议狠狠撕扯！纸片雪片般纷飞，混着他嘴角淌下的血滴在尘土里。“你们休想拆！”他张开淌血的双臂护住危楼，像一尊新生的青铜像。
场景三：微光守望
苏蔓蜷在婴儿监控器前，屏幕分割成两半：左边是光仔酣睡的小脸，右边是顾屿助理实时传来的现场视频。当陈墨撕碎协议的刹那，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吴德昌公司电脑的加密文件破解了！”电话那头是臻颜信息安全主管，“强拆行贿记录全在……”她立刻截断：“发给王律师！”挂断后才发现自己牙关打颤。监控器里突然传来光仔哼唧声，她冲进婴儿房抱起孩子，奶香混着他温软的呼吸喷在颈侧。
“不怕，”她轻吻儿子胎发，像在说服自己，“爸爸在修很重要的东西……”窗纱被晨风吹起，光斑在地板流动。她忽然想起北欧冰原上，顾屿卫星电话里夹着风雪的喘息：“蔓蔓，极光下有裂缝的冰层……反而折射出最亮的光。”
此刻屏幕中，警笛的红蓝光正扫过陈墨带血的脸。苏蔓将光仔的小手按在自己无名指婚戒上，冰凉的金属渐渐被焐热。
场景西：尘光烙印
混乱中无人注意，顾屿俯身拾起半片残破的协议。陈墨母亲签名旁有行小字：“墨儿，房子留着，星子才落得进院子。”他心头剧震，抬头时正撞上少年回望的视线。
“我妈……肺癌最后那月，吴德昌的人天天来砸门。”陈墨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她说这债她还，只要不动老屋……”他忽然抓住顾屿手腕，指尖按在那道疤上：“您的手……也是在护着什么的时候伤的吗？”
推土机被警察逼退的轰鸣中，顾屿反手握住他颤抖的手指。掌心相触处，陈墨摸到他无名指根经年戴婚戒的凹痕。“比护更重要的，是相信光能照进所有裂缝。”顾屿引他看向危楼——阳光正穿过破碎的窗棂，在满地瓦砾上投下细碎的光之棋盘。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沉寂。顾屿接起瞬间，苏蔓清亮的声音淌进尘烟：“光仔会翻身了！刚才自己翻过来抓住了你留的黑石……”背景里传来婴儿咿呀声，像遥远星系的信号。
陈墨看见顾屿眼底倏然涌起的波光，那光芒甚至冲淡了他腕间疤痕的狰狞。警察铐走吴德昌时，少年忽然弯腰，从砖堆里抠出半块印着星月花纹的旧瓦——那是母亲当年亲手嵌在屋檐下的。
尾声：晨光刺尘
人群散去后的废墟上，顾屿用脚尖拨开尘土。一块巴掌大的玻璃在阳光下突然折射出彩虹，竟是陈墨设计图中废弃的教堂彩窗残片。他捡起来递给少年：“‘光之邻里’的导光墙，用这个做核心如何？”
陈墨攥紧瓦片和玻璃，锋利的边缘陷进掌心。血珠渗出时，顾屿撕下衬衫下摆给他包扎。布条缠上伤口的刹那，朝阳终于刺透晨雾，将两人投在断墙上的影子拉得修长，仿佛新旧交替的时针终于重叠。
远处婴啼声穿透电话传来，顾屿对着话筒低语：“这边修好了，等我回家修摇篮。”苏蔓的笑声混着光仔的哼唧震动着耳膜，陈墨看见他沾着血污的侧脸浮起一道微光，像冰裂深处折射出的第一缕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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