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经过刻意的扭曲,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金属质感,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耳道里摩擦:
“苏晚小姐?”
苏晚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那声惊恐的尖叫冲破喉咙。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缩去,冰冷的门板硌得她脊椎生疼。
“你…你是谁?”她颤抖着,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恐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像是毒蛇在黑暗中吐信。
“我是谁不重要。”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毫无起伏,却蕴含着巨大的恶意,“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昨天在‘云端’顶楼做了什么‘好事’。”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苏晚脆弱的神经上。云端顶楼!红酒!尚奕!这些噩梦般的词汇被再次提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是意外!”她绝望地辩解,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意外?”那声音带着夸张的讥讽,“尚奕会信吗?你觉得他那种人,会相信一个‘意外’弄脏了他几十万定制西装、还‘恰好’带着录音笔出现的穷学生?”
录音笔!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晚的心口!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他现在一定认定你是王建业的人,对吧?”那声音精准地戳中了她最深的恐惧,“想想看,被他盯上,被他报复……啧啧啧,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在这座城市里,会有什么下场?悄无声息地消失?还是被卖到某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暗巷里?”
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描述,如同最恐怖的预言,瞬间将苏晚拖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像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弃在肮脏角落的画面,看到了尚奕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巨大的窒息感让她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冰冷的绝望。
“想活命吗?”那声音如同魔鬼的诱惑,陡然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冷酷,“想摆脱尚奕的‘赔偿’和报复吗?”
苏晚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尽管知道这稻草可能通向更深的地狱,她还是拼命地、颤抖着点头,眼泪汹涌而出:“想……我想……”
“很好。”变声器后的声音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就在这最恐怖、最令人窒息的时刻——
“砰!砰!砰!”
沉重、有力、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敲门声,如同闷雷,毫无预兆地、极其粗暴地炸响在苏晚背后紧贴的门板上!
巨大的声响震得门板都在嗡嗡作响,灰尘簌簌落下!
苏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魂飞魄散!她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心脏瞬间冲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破胸而出!她惊恐万状地瞪着那扇薄薄的门板,仿佛那后面站着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是谁?!是电话里那个魔鬼派来的人?还是……尚奕?!
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手机还紧紧贴在耳边,里面那个变声器的声音似乎也停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带着一种“好戏开场”的玩味:“看来,有‘贵客’到了?记住我说的话,苏晚小姐。想活命,就听话。否则……”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砰!砰!砰!”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沉重,更加不耐烦,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蛮横力量。门板在巨大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苏晚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在地,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尖叫。
门外是谁?是来抓她的吗?是尚奕派来执行那句“用你自己来抵”的人吗?
无边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蜷缩在门后,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沉重的敲门声,每一下都像敲打在她的心脏上,宣告着末日的来临。
敲门声停顿了。
死寂。
死寂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下一秒——
“咔嚓!”
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
门锁的位置,猛地向内凸起!木屑纷飞!
一只穿着昂贵锃亮手工皮鞋的脚,裹挟着巨大的力量,狠狠踹在了那本就脆弱不堪的门锁部位!
“轰隆!”
整扇薄薄的木门,如同纸片般被这股蛮横的力量从门框上首接踹得向内倒塌!重重砸在狭窄房间内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刺眼的楼道灯光,瞬间如同探照灯般,汹涌地灌入这间昏暗、破败、充满霉味的小屋!
逆着光,一个高大挺拔、如同地狱修罗般的黑色身影,清晰地矗立在门口。
冰冷的月光和惨白的楼道灯光交织着,勾勒出他冷硬如刀削斧凿的轮廓。昂贵的黑色大衣衣摆,在骤然涌入的气流中微微翻动,如同死神的羽翼。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凛冽、强大、不容置疑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冻结了狭小空间里的每一寸空气!
尚奕!
苏晚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破门吓得彻底失声,她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冰雕,僵在原地,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恐而放大到极限,里面清晰地倒映着门口那个如同神祇降临、又如同恶魔临世的男人!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穿透弥漫的灰尘,精准地、毫无温度地扫视进来。先是掠过地上那扇倒下的破门,掠过狭窄空间里寒酸破败的一切,最后,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牢牢地钉在了蜷缩在门后墙角、那个如同受惊过度的小动物般瑟瑟发抖的身影上。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顿。
苏晚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卫衣,脸上泪痕交错,混合着灰尘,狼狈不堪。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睁得巨大,里面盛满了绝望、无助和濒临崩溃的茫然。她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渗出丝丝血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弱小、可怜、又无比脆弱。
尚奕的目光在她惨白泪湿的小脸和染血的唇上停留了两秒,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有某种极其细微的波澜掠过,快得无法捕捉,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他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一脚踹开的不是一扇门,而只是一个碍事的障碍物。他迈开长腿,跨过地上倒下的门板,踏入了这片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的、充满贫穷和绝望气息的空间。
锃亮的皮鞋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晚脆弱的心脏上。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浓烈的、如同雪后松林般冷冽的气息混合着顶级羊绒大衣的质感味道,强势地侵入苏晚的感官,让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尚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冰冷,如同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又蒙尘的物品。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哭,没有问她刚才在和谁通话,甚至没有为破门而入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
他只是用他那低沉平稳、毫无情绪起伏、却带着绝对命令口吻的声音,砸下西个冰冷的字:
“收拾东西。”
苏晚猛地一颤,惊恐地抬起头,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英俊却毫无温度的侧脸,巨大的恐惧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跟…跟你走?”她颤抖着重复,声音破碎不堪,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恐惧。那句“用你自己来抵”如同魔咒般在脑海中疯狂回响!他要带她去哪里?去做什么?去“抵债”吗?
尚奕没有回答她的疑问,甚至没有再看她。他微微侧过身,目光扫过这间狭小破败的屋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这里的空气都让他感到不适。他的视线掠过那张窄小的单人床,堆满书本的旧书桌,简易的布衣柜,最后落在地上那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上。
他弯腰,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将苏晚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冰冷的金属机身沾着灰尘,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才那个恐怖电话!通话记录!他会不会看到?!
尚奕垂眸,指尖在碎裂的屏幕上随意滑动了几下。屏幕亮起,显示出锁屏界面。他没有尝试解锁,只是目光在那串陌生的未接来电号码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邃难测,如同幽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然后,他随手将手机扔回了苏晚脚边,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
“十分钟。”他再次开口,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不容抗拒的决断。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块低调奢华的铂金腕表,精准地开始计时。“只带必需品。”他补充道,目光重新落回苏晚脸上,带着一种审视她执行力的冰冷压迫,“别让我等。”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门口那片被灯光切割出的光亮区域,背对着她,如同沉默的黑色山峦,堵住了她所有可能的退路。那高大的背影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浓重的阴影,将蜷缩在墙角的苏晚完全笼罩在冰冷和绝望之中。
苏晚在冰冷的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十分钟?收拾东西?跟他走?
逃?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自己掐灭。她能逃到哪里去?门外是尚奕,电话里是未知的魔鬼。这座城市对她而言,己经变成了巨大的、无处可逃的牢笼。
看着尚奕那堵在门口、不容置疑的背影,看着他腕表上秒针无声的跳动,一股巨大的、冰冷的、被命运扼住咽喉的无力感席卷了她。眼泪无声地流淌,她颤抖着,几乎是爬着,开始机械地收拾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必需品”——几件换洗衣物,几本重要的专业书,一个装着洗漱用品的旧塑料袋,还有……那个装着紫水晶耳坠的透明密封袋。
她将那小小的袋子紧紧攥在手心,粗糙的塑料边缘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属于过去的微温。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十分钟,在极致的恐惧和麻木中,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又短暂得如同一个呼吸。
当苏晚抱着那个同样破旧、装着她全部“身家”的帆布包,摇摇晃晃地、如同提线木偶般站起来时,尚奕恰好转过身。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她怀里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眉头再次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里面的内容物充满了嫌弃。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侧了侧身,示意她跟上。
苏晚低着头,不敢看他,抱着包,如同奔赴刑场般,脚步虚浮地挪出了这个曾是她唯一庇护所的小屋。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绝望里。
门外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下,陈默如同影子般安静地垂手侍立,对那扇被暴力破开的门视若无睹。看到苏晚出来,他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立刻恢复了职业性的面无表情。
尚奕看都没看陈默,径首迈步走向楼梯。苏晚抱着包,踉跄地跟在他高大的身影之后。陈默无声地跟在最后。
老旧居民楼的楼梯狭窄、陡峭,声控灯时明时灭。苏晚抱着沉重的帆布包,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身体因为脱力和恐惧而微微摇晃。她低着头,视线只能看到前方尚奕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锃亮得刺眼的黑色皮鞋,以及他垂在身侧、指骨分明的手。
走到三楼转角平台时,头顶的声控灯恰好熄灭。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笼罩下来。
苏晚本就心神恍惚,脚下被一个凸起的砖块猛地一绊!
“啊——!”
她短促地惊叫一声,身体完全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怀里的帆布包脱手飞出,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落出来!
预想中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的撞击并没有到来。
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如同钢铁铸就的栏杆,在她身体彻底倾倒的前一刻,猛地横亘在她的腰间!
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向前扑倒的势头死死勒住!苏晚只觉得腰间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她整个人被那只手臂强行向后一带!
天旋地转!
后背重重地撞进了一个坚硬而宽阔的胸膛!
浓烈的、如同雪后松林般冷冽的气息,混合着顶级羊绒和男性独有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将她完全包裹!那气息冰冷、强大、带着绝对的掌控力,如同最烈的酒,瞬间冲入苏晚的鼻腔,让她本就混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她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后背紧贴着他结实温热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衣物传递过来,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脊背。他的手臂如同铁箍,紧紧环着她的腰,那力道大得让她几乎窒息,也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狭窄黑暗的楼梯转角,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苏晚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撞击着耳膜。她僵硬地靠在他怀里,身体因为极度的震惊、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触感而绷得死紧。他灼热的呼吸似乎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头顶发丝,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这突如其来的、过于亲密的接触,完全超出了苏晚的认知范畴!她不是应该被他像垃圾一样对待吗?他怎么会……
就在她大脑一片混沌、身体僵硬如石时,头顶传来尚奕冰冷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愠怒?
“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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