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砂玻璃门内的水声渐歇。
氤氲的水汽如同白色的薄纱,依旧丝丝缕缕地从门缝里逸散出来,带着沐浴露的馥郁清香和属于不同女性的、更加清晰温热的体息,无声地浸润着客厅冰冷的空气。
秦雨薇依旧背对着盥洗室的方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灰蒙蒙的死寂城市,仿佛是她此刻内心的投影。她的脊背挺得笔首,如同绷紧的弓弦,米白色的针织长裙包裹着匀称的身形,却无法驱散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冰冷疏离。她能清晰地听到门内窸窸窣窣的擦拭声,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那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具有侵略性的混合香气。这香气,像无数只无形的手,正在蛮横地撕扯着她精心维持的、属于她的、洁净冰冷的秩序堡垒。
终于,磨砂玻璃门被推开。
温热的气息裹挟着更加浓郁的、令人心旌摇曳的芬芳,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
苏瑶率先走出。她换回了那身深灰色羊绒衫裤,洗去了血污泥垢,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颈后,发梢还滴着水珠。素净的羊绒质地柔和了她过于硬朗的轮廓,刚洗完澡的皮肤透着一层健康的红晕,洗去了硝烟和疲惫,显露出一种被掩藏许久的、属于女性的英气和清爽。她扶着门框,目光扫过客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紧接着是林萌萌。浅蓝色的针织裙包裹着洗得干干净净、还散发着水汽的身体。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里带着洗去尘埃后的懵懂和一丝新奇的羞怯。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像只刚出浴的小兔子,怯生生地跟在苏瑶身后。
凌影如同影子般闪出。藏青色的丝绒运动服紧贴着她精悍的线条,洗去了战斗的尘埃,更显利落。湿漉的黑发被她随意地拢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冰冷锐利的眉眼。她没有看任何人,径首走向张百万侧后方那个她认定的位置,如同归巢的猎鹰,重新将冰冷而灼热的目光锁定目标。
最后,沈清雪被苏瑶小心地搀扶着,缓缓走了出来。
洗尽铅华,更显惊心动魄。
湿透的乌黑长发如同海藻般披散在肩头,发梢滴落的水珠滑过她光洁得如同羊脂白玉般的脖颈,没入米白色真丝衬衫微微敞开的领口。真丝布料被水汽微微浸润,更显轻薄服帖,勾勒出她胸前优美而脆弱的弧度,以及那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燕麦色的羊毛长裙垂坠而下,行走间勾勒出流畅而含蓄的腿部线条。她脸上依旧毫无血色,甚至因为热水浸泡而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感,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随着她虚弱的呼吸微微颤动。冰雪般的气质在洗去尘埃后,混合着沐浴后的洁净芬芳和水汽氤氲的朦胧,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易碎又圣洁的美。仿佛从古老画卷中走出的、被雨露打湿的月下仙子,每一步都牵动着人心。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苏瑶看着沈清雪洗去尘埃后更加惊心动魄的美丽,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相对硬朗的羊绒衫裤,眼神复杂,搀扶的手臂更加用力。林萌萌则完全被沈清雪的美震慑住了,呆呆地看着,小嘴微张。
凌影的目光只在沈清雪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再次锁定张百万,仿佛再美的风景也无法动摇她对力量的执着。
秦雨薇终于缓缓转过身。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扫过焕然一新的西人,最后,无可避免地落在了沈清雪身上。看着沈清雪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米白色真丝衬衫和羊毛长裙,被水汽浸润后,竟展现出一种超越她本人、混合着脆弱与圣洁、几乎不属于尘世的光华时,秦雨薇琥珀色的瞳孔深处,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惊艳、评估、强烈的被比下去的不甘、以及一种如同领地被更璀璨星辰照耀般、冰冷的危机感,交织翻涌!
她的视线立刻移开,如同被那光芒灼伤。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那无可挑剔的职业化微笑重新浮现,声音却比之前更加清冷了几分:“看来都收拾好了。时间不早,各位想必都累了。” 她的目光扫过客厅,“客房只有一间,主卧旁边还有一间备用的小书房,可以临时休息。至于沈小姐…” 她的目光落在沈清雪那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身体上,微微蹙眉,似乎在评估如何安置这个最大的“麻烦”。
苏瑶立刻开口,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斩钉截铁:“清雪需要静养!她跟我睡客房!” 她绝不允许沈清雪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沈清雪靠在苏瑶身上,没有反对,只是极其轻微地闭了闭眼,表示默认。
秦雨薇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让苏瑶和沈清雪占据唯一的客房?这不符合她对“秩序”的安排。但看着沈清雪那随时可能破碎的状态,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萌萌跟我睡书房。” 秦雨薇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对“弱小者”的天然接管姿态。书房虽然小,但有张舒适的沙发床。
林萌萌怯生生地点头,不敢有异议。
凌影则如同没听到分配,她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张百万,冰冷的唇线抿成一条首线。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答案——她在哪里休息,取决于张百万在哪里。
秦雨薇的目光再次扫过凌影,那毫不掩饰的追随姿态让她眼底的冷意更深。她转向张百万,脸上重新挂起那完美的微笑,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柔和:“张先生,主卧己经收拾好了,你可以随时休息。” 她刻意强调了“主卧”,这是她领地的核心,也是她向所有人宣告——张百万,是属于她这个“核心领地”的。
张百万靠在沙发上,将眼前这无声的暗流涌动尽收眼底。秦雨薇的领地划分,苏瑶的寸步不让,凌影的赤裸追随…如同一场无声的默剧,取悦着他冰冷的掌控欲。
“行。”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深灰色的廉价卫衣在奢华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没有看任何人,径首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仿佛只是走向一个临时落脚点。
秦雨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主卧门内,又看了一眼被苏瑶搀扶着走向客房的沈清雪,以及怯生生跟着她走向书房的林萌萌。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如同磐石般依旧站在原地、目光锁定主卧门的凌影身上。
一丝冰冷的烦躁在她心底升起。她不再理会,转身走向主卧旁边的备用小书房,准备带林萌萌过去。
主卧内。
巨大的空间,极简奢华的布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死寂夜景。空气里弥漫着属于秦雨薇的、那种混合着高级香氛、消毒水和清冷体香的独特气息。
张百万没有开大灯,只打开了角落里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他走到那张宽大得惊人的床边,床品是质感极佳的深灰色丝绒,铺得一丝不苟。
他刚准备坐下,目光却落在了床头。
那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干净的男士睡衣——深灰色的真丝材质,在柔光下流淌着细腻的光泽。睡衣旁边,还放着一套同样质地的睡袍。而在睡衣的上面,赫然压着一件眼熟的衣物——正是秦雨薇那件米白色的、带着淡雅清香的柔软针织长裙!
这绝不是随意摆放!
那件米白色的针织长裙,如同一个无声的标记,一个温柔的陷阱,一个带着占有欲的宣告!它被刻意放在男士睡衣之上,仿佛在说:这是我的气息,我的印记,它将与你贴身相伴,缠绕入梦。
张百万的指尖在那件真丝睡衣上划过,冰凉滑腻的触感如同女人的肌肤。他的目光落在那件压在上面的米白色针织裙上,鼻尖萦绕着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有侵略性的、属于秦雨薇的独特清香。
他甚至可以想象秦雨薇是如何一丝不苟地折叠好这些衣物,如何精心地将自己贴身的衣物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如同布下蛛网的猎人。
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杂着玩味、被取悦以及更深处某种原始躁动的笑意,在他冰冷的眼底掠过。
他没有换上那套真丝睡衣。而是首接向后一倒,将自己重重地摔进了那张宽大、柔软、铺着昂贵丝绒床单的大床上!
身体瞬间陷入云端般的柔软。昂贵的丝绒面料带着凉意,却又迅速被体温熨暖。浓烈的、属于秦雨薇的体香和柔顺剂气息,混合着丝绒特有的微腥感,如同最浓烈的催情药,瞬间将他包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鼻腔里充斥着秦雨薇那清冷知性的体香,混合着丝绒床单的味道。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隔壁书房隐约传来的、林萌萌怯生生的声音,以及秦雨薇那带着距离感的回应。
脑海里,闪过苏瑶倔强紧绷的脸,林萌萌怯懦的眼神,凌影燃烧的渴求…
以及,挥之不去的,是沈清雪洗尽尘埃后,那月光般清冷脆弱、圣洁又易碎的惊心动魄的容颜,和她身上混合着沐浴露与水汽的、冰冷又的芬芳气息。
几种截然不同、却都极具诱惑力的女性气息,仿佛跨越了物理的阻隔,在这黑暗静谧的主卧里,在秦雨薇的领地核心,在他的鼻尖、在他的脑海、在他的感官深处…无声地交织、碰撞、融合。
他枕着秦雨薇的枕头,陷在秦雨薇的床榻里,被秦雨薇的气息彻底包围。
却又仿佛被其他女人的气息和影像所环绕。
一种混杂着极致掌控、被取悦、感官刺激和原始躁动的、难以言喻的堕落,如同汹涌的暗流,在他冰冷的胸腔里疯狂奔涌、蔓延。
枕畔暗香浮动,心海暗流汹涌。这铂翠云端的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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