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里，红色的灯光肆意泼洒在墙上，仿佛给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薄纱。苏瑶置身其中，瞳孔不自觉地缩成两点碎金。林宇紧紧攥着她的食指，不由分说地按进显影液里。药水迅速刺激着伤口，那种针扎似的疼痛让苏瑶忍不住轻呼出声。“别躲。”林宇的掌心宽厚而温热，裹住她整只手，在盘底压出一圈圈涟漪，仿佛也在她心里搅起波澜。“看好了——这才是你该待的暗处。”
相纸在显影液里逐渐浮现出昨夜偷拍的街景：馄饨摊蒸腾的蒸汽晕开了路灯昏黄的光，那光线仿佛也被揉进了水汽里，变得朦胧而暧昧。一只流浪猫敏捷地跃过垃圾桶，它的剪影利如刀锋，透着一种不羁与野性。苏瑶忽然猛地抽出手指，在清水盆里慌乱地划拉着，像是要洗去那钻心的疼痛，又像是要摆脱某种无形的束缚。“那晚追我的人...裤脚别着弹簧刀。”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湿淋淋的指尖点向照片角落——垃圾桶后，赫然露出半截刀柄的寒光，仿佛在诉说着那晚的惊险。
林宇听闻，猛地扳过她的肩膀。在这暗房的红光里，他的睫毛仿佛被染得猩红，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他的呼吸急促而滚烫，喷在她的额发上。“张峰的人？”
“是表嫂堂弟。”苏瑶喉头泛起一阵苦涩，那晚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逃婚那晚，他攥着我头发往墙上撞...”话尾却被突如其来的快门声硬生生掐断。林宇迅速拍下她此刻的表情：下唇被她咬得死白，像是要咬出血来，眼里却燃烧着鬼火似的恨意，那恨意如此浓烈，仿佛能将一切焚毁。
相机突然被塞进她怀里。“摔了它。”林宇抓着她的手腕高高举起，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像这样！”金属机身砸向沙发垫，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震得苏瑶脊椎发麻。“怕什么？”他的鼻尖几乎蹭上她汗湿的鼻尖，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镜头比刀干净多了！”
隔天，摄影展签到处。苏瑶紧紧攥着林宇的旧相机包带子，帆布被她的汗水洇出深色的指印，仿佛在诉说着她的紧张。头顶的水晶吊灯洒下刺目的光，晃得人眼睛生疼。满场的丝绸裙摆如波浪般扫过她洗白的牛仔裤脚，那鲜明的对比，让她显得格格不入。
“林少改行拍难民了？”一声嗤笑如针般刺进耳膜。花衬衫男人摇晃着香槟杯，杯中的液体泛起的光泽，可他眼中的轻蔑却如刀般锐利。金表带反射的光如同一道寒光，割过苏瑶的旧球鞋。“小妹妹，你裙边线头勾到我女伴的钻扣了。”
林宇像是护犊的猛兽，突然搂住苏瑶后腰往身前一带。她的脊背猛地撞上他温热的胸膛，那坚实的触感让她慌乱的心稍感安定。紧接着，快门在头顶脆响。“刘公子眼力好。”相机屏毫不客气地怼到花衬衫眼前——照片里钻扣分明勾着半根鱼线，线头竟连在男人自己裤兜。“您助理偷拍裙底的老手艺，需要我帮您调监控？”
回程的夜路静谧得有些骇人，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苏瑶机械地数着路灯，数到第七根路灯时，林宇突然急刹。车身猛地歪斜，剐蹭着护栏发出刺耳的声响，右前胎瞬间瘪成烂柿，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待着！”林宇怒喝一声，踹开车门。手电光柱如利剑般扫过胎面——三枚三角钉深陷橡胶，钉尾系着褪色的红布条，和表嫂堂弟刀柄上那绺一模一样，像是一种恶意的宣告。
苏瑶颤抖着手摸手机，屏幕却先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轮胎的滋味比婚纱好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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