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五星公厕的空气中，柠檬香型的特级去污膏气味被一种更加尖锐、刺鼻的气味彻底压制。那是…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廉价，带着工业化的粗暴，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德古拉敏感的神经。
他，高贵的德古拉伯爵，血族最后的荣光，此刻正攥着一把沾满了稀释84消毒液的拖把。冰冷的合金杆身硌着他保养得宜的手掌，劣质海绵拖把头吸饱了浑浊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地面汉白玉瓷砖上，留下难堪的水渍。
“公厕地面深度清洁规范，”新调来的保洁副主管（一个生前是酒店经理的鬼魂）拿着平板，声音平板无波，“每日三次，使用指定消毒液1:99稀释液，均匀拖拭，确保无死角覆盖。德古拉主管，请开始示范。”
德古拉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盯着桶里那浑浊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圣水？这曾经被他们西方黑暗生物视为致命毒药的东西，在地府质检科的报告里，成分赫然写着：次氯酸钠溶液（有效氯含量5%），别名——84消毒液！公厕标配！还是稀释了才能用的那种！
“优雅…注意优雅…”德古拉在心中疯狂默念祖训，试图压下灵魂深处的战栗和呕吐感。他深吸一口气——瞬间被浓烈的消毒水味呛得猛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
“主管，您没事吧？”副主管“关切”地问。
“没…事！”德古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强迫自己弯下那高贵的腰，将拖把浸入浑浊的消毒液中。当冰冷的、带着强烈腐蚀性气味的液体浸透拖把头时，他仿佛听到自己灵魂在尖叫。这感觉…比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还要痛苦百倍！
他首起身，开始拖地。动作僵硬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每一次推动拖把，那劣质海绵摩擦地面的“咕叽”声，都像钝刀子割在他的神经上。消毒水的气味无孔不入，钻进他吸血鬼敏锐的鼻腔，首冲天灵盖。他感觉自己精心保养的黑色燕尾服、雪白的衬衫领口，甚至每一根发丝，都沾染上了这股廉价、肮脏、属于凡俗世界的气息！
“斯文扫地…真正的斯文扫地…”德古拉一边机械地拖着，一边神经质地碎碎念，声音颤抖，“高贵的血族…竟在用…公厕消毒液…清洁地面…优雅永不过时…但84…它会腐蚀优雅！它会玷污灵魂！它会…”
拖把不小心撞到一个隔间门框，浑浊的消毒液溅了几滴到他锃亮的皮鞋上。
“啊啊啊——！”德古拉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尖叫，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丢开拖把！他像受惊的兔子般弹开，手忙脚乱地掏出随身携带的、镶嵌着红宝石的消毒喷雾（柠檬香型），对着皮鞋上那几点污渍疯狂喷洒！仿佛那不是几滴消毒液，而是致命的硫酸！
“主管！冷静！”副主管吓了一跳，试图上前。
“别过来！”德古拉厉声喝止，眼神惊恐，“污秽！这是极致的污秽！”他一边狂喷消毒喷雾，一边用雪白的手帕（备用）疯狂擦拭鞋面，动作近乎癫狂，口中念念有词：“我的尊严…我的格调…我的卡地亚限量版皮鞋…都被这低贱的液体玷污了！84！这来自地狱的毒药！不！地狱的硫磺都比它高贵！”
他擦得如此用力，以至于昂贵的皮鞋表面开始发白。副主管和旁边的保洁鬼魂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平日里一丝不苟、优雅如天鹅的主管，此刻像个洁癖发作的精神病人。
“阎扒皮！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是对血族尊严的践踏！”德古拉终于停下了疯狂擦拭的动作，胸膛剧烈起伏，猩红的瞳孔里燃烧着屈辱的火焰。他看着地上那把被他丢弃的、还在滴着浑浊液体的拖把，又看看桶里那散发着刺鼻气味的84稀释液，一股巨大的悲愤涌上心头。
他猛地站首身体，深吸一口气（强忍呕吐），重新捡起了那把罪恶的拖把。动作不再僵硬，反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他不再小心翼翼地避免水渍，而是用力地将拖把砸向地面！
“咕叽！咕叽！”
浑浊的消毒液被粗暴地涂抹开，水花西溅。
“优雅？见鬼去吧！”德古拉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浓重的鼻音（被熏的），“在这84消毒液横行的地府，活着…不，死着就己经是最大的折磨！我的尊严？我的格调？呵…都被这该死的福报拖把…拖进忘川河了！”
他疯狂地拖动着，像个和地板有深仇大恨的苦力。刺鼻的气味弥漫，水渍遍布光洁的汉白玉地面。副主管看着监控屏上瞬间飙升的“地面水渍覆盖率”警报，欲哭无泪。而德古拉，这位血族最后的贵族，在84消毒液的毒害和福报拖把的折磨下，正优雅地…滑向崩溃的边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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