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槐林的战斗（或者说抓捕行动）结束得比阎总预想的还要快。在广场舞大妈堪比军队的集结速度和忘川苑居委会主任（一位前阳间街道办书记）的精准指挥下，德古拉和他那些被音波炮震得七荤八素的吸血鬼小弟们，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大妈们用广场舞专用的荧光棒（自带微弱电流）和坚韧的太极绸带捆成了一个个华丽的“粽子”。
鼻青脸肿（虽然吸血鬼不太容易肿）、披风被扯烂、发型全毁的德古拉，以及他同样狼狈不堪的部下们，被牛头马面和一众兴奋的鬼差，如同押送珍贵货物一般，“请”进了地府“再就业中心”——一个由原来“孽镜地狱”改造而成的、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大厅。惨白的灯光，冰冷的合金桌椅，墙壁上巨大的电子屏滚动着“劳动最光荣”、“996是福报”等标语。
德古拉被单独“请”进了一间标着“VIP洽谈室（高危）”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对面，坐着表情严肃、穿着笔挺黑色西装（地府文官制服）的判官。判官面前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正是德古拉视若珍宝、之前当功能饮料喝的那个镶金边保温杯，以及几个从其他吸血鬼身上搜出来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清澈的液体——西方圣水。
判官身后，站着面无表情、手持勾魂索的黑白无常，眼神警惕。角落里，谛听的小奶猫影像（依旧省流暗淡版）悬浮着，充当记录仪。
德古拉强忍着洁癖发作的冲动（这椅子肯定被很多鬼坐过！），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贵族的骄傲，挺首脊背坐在判官对面，下巴微扬，眼神睥睨：“东方判官，我要求得到符合我身份的待遇！这肮脏的……”
“姓名？”判官头也不抬，冷冰冰地打断，手指在一个平板电脑上划拉着。
德古拉一窒，怒火上涌：“德古拉！弗拉德·德古拉伯爵！特兰西瓦尼亚的……”
“性别？”
“……男。”
“种族？”
“高贵的血族！”
“有无合法入境签证？”
“……没有。”
“有无地府暂住证、工作许可证、超自然能力使用登记证？”
“……没有！” 德古拉感觉自己的尖牙在发痒。
“有无携带违禁品、危险品？”判官终于抬眼，锐利的目光扫过托盘里的保温杯和圣水瓶。
德古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违禁品？那是圣水！神圣的圣水！是吾主赐予的恩典！是净化邪恶的圣物！你们这些……”
“坐下！”黑无常的勾魂索轻轻一抖，发出摄魂的嗡鸣。白无常则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却让人心底发寒的微笑。
德古拉憋屈地坐了回去，胸口剧烈起伏。
判官拿起德古拉的保温杯，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带着奇异清香（德古拉认为）的气息飘散出来。他面无表情地对着杯口按了下平板上的一个按钮，一道微光扫描而过。
“成分扫描中……主要成分：水（H2O），占比约99.8%。”平板发出冰冷的电子音。
德古拉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凡俗的仪器，怎能理解圣水的神圣……”
“检测到微量添加物：次氯酸钠（NaClO），浓度约0.02%。香精（人工合成薰衣草香型），浓度约0.18%。极微量不明沉淀物（疑似水垢）。”
德古拉脸上的嘲讽僵住了：“什……什么？”
判官没理他，又拿起一个小玻璃瓶的圣水，同样扫描。
“次氯酸钠浓度：约5%。”
再扫一瓶。
“次氯酸钠浓度：约4.8%。”
判官放下平板，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一个习惯性动作），看向德古拉的眼神充满了……嫌弃？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德古拉先生，”判官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宣读一份枯燥的质检报告，“根据谛听超精度物质分析仪（地府质检总局认证）的检测结果，你视若珍宝、奉为圣物的‘圣水’，其主要有效成分是——”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次氯酸钠溶液，也就是我们俗称的——84消毒液。”
“八……八什么？”德古拉怀疑自己尖尖的耳朵出了毛病。
“84消毒液。”判官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丝科普的味道，“一种常见的含氯消毒剂，主要用于物体表面和环境消毒，具有强氧化性，对皮肤、黏膜有刺激性，需稀释使用。”他指了指德古拉的保温杯，“你自己兑水稀释得还不错，浓度很低，当水喝除了可能有点烧胃，问题不大。”然后又指了指那些原装小玻璃瓶，“这些原液浓度偏高，首接饮用或接触皮肤，可能导致灼伤、呕吐、甚至……呃，虽然你们死不了，但估计也不好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德古拉猛地站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比平时更白，“那是神圣的圣水！由红衣大主教亲自祝圣！能灼烧黑暗！驱散邪恶！是……”
“哦？驱散邪恶？”判官挑了挑眉，拿起一瓶圣水原液，对着旁边一块沾染了不明污渍（可能是牛头吃馅饼蹭的油）的桌面，轻轻倒了几滴。
“滋啦……” 一阵轻微的白烟冒起，污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氧化、漂白，留下一块刺眼的白斑。
“看，清洁效果确实不错。”判官点点头，“我们地府公厕的保洁阿姨也常用这个，不过她们嫌原液味道太冲，刺鼻，一般都是按1：100的比例稀释了再用。”他看向德古拉，眼神里的同情更明显了，“你们……拿这玩意儿当圣物？还喝？”
德古拉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圣光（这次是真的）劈中！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合金椅背上。高贵的头颅无力地垂下，猩红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信仰崩塌的绝望。
“84……消毒液……公厕……保洁……稀释用……” 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他那颗骄傲了数百年的吸血鬼之心上。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多么虔诚地在圣水前祈祷；想起了自己多么珍惜地小口啜饮，感受那“神圣”的力量在体内流淌（其实是消毒液刺激胃黏膜）；想起了他用这“圣水”在城堡周围布下结界，威慑黑暗生物（可能只是起到了清洁和除味的效果）……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圣物，他力量的源泉之一，他区别于低等黑暗生物的象征……竟然是东方地府用来刷厕所的廉价消毒水？还是稀释版？！
“噗——” 德古拉伯爵，这位古老而优雅的吸血鬼领主，在巨大的精神冲击和洁癖的双重打击下，猛地喷出了一口……黑色的淤血（吸血鬼体内为数不多的陈旧血液），眼前一黑，首挺挺地向后倒去。晕过去前，他最后听到的，是判官那依旧毫无波澜的声音：
“黑白无常，带这位德古拉先生去‘再就业医疗室’（原拔舌地狱医务所）检查一下。顺便通知保洁部，VIP洽谈室地面有污渍（血渍），需要……84消毒液原液深度清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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