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个靠在生锈管道上的男人,外号“屠钩”。他是‘漏勺’这里规模最小的鬣狗团的头儿,他左臂装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液压钩爪。
他的队伍很寒酸,算上他自己只有西个人:
‘扳手’——背着劣质粗大霰弹枪的短发女人,眼神凶狠如母狼。她在我爬进通风管前曾冷笑:“上次有个家伙卡在里面三天,最后我们只能把他的腿锯下来。”至于我为什么会爬通风管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焊工’——沉默寡言,穿着油污牛仔裤,背上驮着巨大电池包和简陋焊接喷枪。
‘药罐子’——瘦弱干枯的老头,他缩在阴影里,穿着脏破白大褂,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眼珠浑浊,嘴角流着口水。他不停嘀咕:“酸液…酸液会钻进伤口…像虫子…像虫子!”我第一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家伙脑子不正常。
屠钩随意的开口“缺个探路的诱饵,”他眼神像打量一块即将被扔进绞肉机的肉,他甚至都懒得装,因为他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出路,甚至是“赏赐”....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情绪...
“看到那根渗着恶心粘液的通风管没?”他用钩爪指向一条污秽、散发着浓烈腥臭的管道。“爬到尽头,把堵在那里的‘鼻涕虫’(一种低威胁但恶心的畸变黏菌)清掉。
给你十分钟。活着回来,就赏你半块压缩合成饼干,让你跟着我们下一趟‘短途观光’一圈(指靠近锈墙边缘的危险拾荒)“死了,或者卡在里面我可不管啊,就当给鼻涕虫加餐了..”他咧着大黄牙,嘲笑道。仿佛我只是他无聊时候的即兴节目...
那通风管狭窄、陡峭,内壁布满锋利的金属毛刺和滑腻的、不知成分的油污混合物,深处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湿漉漉的蠕动声和“嘶嘶”的腐蚀声。这根本不是考验,是生,死,运气,这三方的转轮....
没有犹豫。饥饿、伤痛、疤面帮的死亡威胁、所有鬣狗团的唾弃……等等这些,都是我无法解决的拦路虎,而眼前这根散发着恶臭的管子,反而成了唯一透出微弱光亮的生命通道,——通向一个可能晚死几分钟、甚至几小时的地方。我知道自己没得选,所以我都不带犹豫的。我用破烂的衣物死死缠住手掌,像一条真正的蛆虫,蠕动着钻了进去。金属毛刺深深扎入皮肉,可能被打的多了,我忍受痛苦的能力还是比较强的...那黏腻的蠕动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尽头,一团散发着恶臭、半透明的、包裹着金属碎屑和疑似小型啮齿动物骸骨的绿色黏菌堵死了管道。它分泌着强酸性的消化液,嘶嘶作响,周围的金属管壁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我抓起手边一根断裂的生锈铁管,忍着灼烧的剧痛,疯狂地捅刺、搅动,粘稠冰冷的浆液溅了一身。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充满窒息和被吞噬的恐惧,终于在肺部即将爆炸前,那团东西被捅了下去,露出了管道尽头网格…
网格外是一片灰败、扭曲、望不到边际的废土景象。我收回视线,抹了一把脸。向后倒退。我几乎是摔了出来,浑身沾满恶臭的黏液和血迹,伴随着剧烈咳嗽。
屠钩咧嘴笑了,把半块灰色压缩合成饼干像扔给狗一样丢在我脚下。“行,有点小运气。小子,以后你就是‘拾骨者’的狗了。记住,我需要你充当诱饵和断后,你的命,现在只值这半块喂狗的饼干...”
我甚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整个人扑过去将那块灰色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嘴里....我知道我能晚点死了....
几天后,我被他们带着离开了鼠管,我们五个通过‘狗洞’穿过力场屏障的瞬间,废土的空气如重拳般砸来,眼前扭曲的废土景象让我的灵魂为之一颤,一种混合着极致恐惧与病态壮丽的赛博废土美感...充斥着我不值钱的眼球。
我们五个不敢深入,只敢在外围晃荡捡点垃圾...随着不知不觉的深入,我见到了从未见过的景象。目光所及,尽是旧世界文明的残骸。摩天大楼的骨架如同巨兽的肋骨刺向灰暗的天空,被未知力量扭曲成诡异的螺旋或麻花状。废弃的车辆、飞行器残骸堆积如山,被厚厚的、紫色的菌毯覆盖,像覆盖着脓疮的皮肤。巨大的管道如同死去巨蟒的干尸,横亘在荒原上。
一行人走走停停,不停的翻找着可以“变现”的残破零件,或者还有一点点价值的垃圾。
极端的气候说来就来,刚刚还只是阴郁的天空,此刻毫无征兆地,豆大的、带着强烈刺鼻气味的酸雨突然倾盆而下。雨水落在的皮肤上,带来灼烧般的刺痛,在我的皮肤上发出密集的“滋滋”声。屠钩咒骂着,催促我们躲进半倾倒的金属储罐残骸下。
就在我们狼狈躲雨时,危险降临了。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玻璃的嘶鸣声从一堆覆菌毯的垃圾山后传来。紧接着,两头“酸狗”冲了出来。它们曾经可能是狗,但现在更像是噩梦的具现:腐烂的皮肉下暴露奇怪变异的不知名器官,两个扭曲变形的头颅疯狂地撕咬着空气,它们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嵌在颅骨上的、闪烁着红光的劣质传感器。
屠夫大骂:“妈的!是‘双头酸狗’!扳手!左边!焊工,右边!烧它丫的!”屠钩咆哮着,液压钩爪“咔哒”一声弹出。
两头酸狗以诡异的配合发起攻击,一头正面喷吐腐蚀性黏液,另一头则绕后突袭“
扳手的霰弹枪轰鸣,粗大的钢珠打在腐蚀犬身上,溅起腐肉和渣子,由于距离有点远,并不致命只能激怒它们。焊工背上的喷枪喷出炽热的火焰,点燃了一头腐蚀犬身上的发状物,发出焦臭。但另一头以惊人的速度绕后,扑向了最边缘的我——那个最弱的诱饵。
恐惧瞬间冻结了血液。那混合着腐肉、酸液和金属腥臭的气味首冲脑门。我能看到它中间头颅张开的、滴着腐蚀性黏液的巨口,里面是旋转的、生锈的金属碎齿。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狼狈地向侧面翻滚,抓起地上半截不知道是什么棍状物,用尽全身力气朝它头颅上的传感器砸去。
“当!”不知道是不是运气还没用光,一声闷响,传感器碎裂!红光熄灭。
那酸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动作一滞。但另外一个头颅更加疯狂地咬来。我躲闪不及,左臂被利齿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剧烈的疼痛和灼烧感(酸液!)让我眼前发黑。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时,异变陡生。
一道深紫色的、如同液态火焰般的光芒毫无征兆地从侧面切入战场。它并非实体,却带着灼热的高温和一种撕裂空间的诡异嗡鸣,精准地掠过那头扑向我的酸狗。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那头畸变体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从扑击的姿态瞬间坍缩、汽化,只留下一缕青烟和空气中弥漫的、更浓烈的臭味。另一头正在与屠钩缠斗的酸狗仿佛感受到了极致的威胁,发出一声恐惧的呜咽,夹着尾巴转身就逃,瞬间消失在扭曲的金属废墟中。
雨幕中,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他穿着一件破旧但异常干净的暗灰色长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他没有携带任何明显的重武器,只在腰间挂着一柄造型古朴、毫无科技感的短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的手背上,覆盖着一层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闪烁着微弱紫芒类似电路又似鳞片的诡异纹路——那纹路似乎正从空气中汲取着某种能量,随后光芒缓缓褪去。
废土行者!
这个词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我。在锈带和鼠管的传说中,他们是游走于死亡边缘的幽灵,是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苦行僧。他们不效忠云端,也不屑鼠管的蝇营狗苟,只为废土深处的秘密和力量而活。
他看都没看我们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清理掉路边的垃圾。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片覆盖着巨型荧光菌毯的垃圾山脉深处,那里似乎有更吸引他的东西。雨水落在他身上,竟诡异地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形成一道细微的蒸汽轮廓。
“多…多谢大人!”屠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和颤抖,收起了钩爪,深深低下头。扳手和焊工也噤若寒蝉,连药罐子都停止了神经质的颤抖,没人看到他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那行者脚步未停,只是在经过我身边时,兜帽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瞥了一眼我正汩汩冒血、被酸液腐蚀得滋滋作响的左臂。那目光冰冷、锐利,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骨头。他没有说话,但那一瞥,让我感觉自己像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扫描过,渺小如尘埃。
然后,他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身影在酸雨和扭曲的金属背景中几个闪烁,消失无踪。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臭味和地上那头酸狗汽化后留下的焦痕,证明刚才那超越常理的力量并非幻觉。
焊工偷偷拉下焊接面罩,对准行者消失的方向....
屠钩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踢了踢地上那头被霰弹枪打烂的酸狗残骸,骂骂咧咧:“晦气!差点折个新诱饵!锈钉,没死就赶紧起来!把这畜生的酸囊和还算完好的合金牙齿撬下来!这玩意儿在鼠管能换点止痛剂!”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行者消失的方向,低声道:“妈的……这些疯子又在找那玩意儿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左臂的剧痛和灼烧感撕扯着神经。我笨拙地用屠钩扔过来的一把豁口钝刀,忍着恶心和疼痛去切割那畸变生物的组织。指尖触碰到那冰冷、滑腻、带着非人质感的器官时,胃里一阵翻腾。
但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废土行者消失的方向,恐惧依旧占据着身心,然而,在那恐惧的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的东西正在疯狂滋长。那紫色的火焰,那抹去畸变体的力量,那无视酸雨的身影…那就是异能!超越义体,超越科技,属于废土本身的、原始而恐怖的伟力!它像一颗剧毒的种子,被行者那冰冷的一瞥,深深种进了我这个‘锈带的垃圾’的灵魂深处。
要是我...也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废土用它狰狞丑陋的巨口吞噬生命,却也用这种令人战栗的方式,向我——一个连名字都无人记得的锈钉——展示了它那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我低头看着手中那枚沾满污血、还带着酸狗体温的合金牙齿,它粗糙的边缘硌着我的掌心。我将这东西递给屠钩,他看着我流血的伤口,丢过来一个东西。
“省着点用!”我接过低头一看...止痛剂,太好了,这东西能让我活过今晚。酸雨越下越大,全员被迫就地休整,生了火,围坐在一起。我盯着跳动的火焰,透过酸雨看向远方的废土深渊..不知道那里是否藏着能让我不再是“锈钉”的东西?
我不敢表露情绪,只是心中突然嘲笑了一声,我算什么东西..还能妄想有这种伟力...小时候妈妈就说过我是一个想象力很丰富的孩子,或许这就是我爱瞎琢磨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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