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敲打着扭曲的金属残骸，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噼啪”声。橘黄色的火光在众人脸上跳跃，映照出疲惫、麻木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这只是废土最常见的畸变体，酸狗。就让我们差点死人，我甚至不敢想象这片土地上他们说的领主级畸变体，得是什么样子...
我蜷缩在离火堆稍远一点的阴影里，左臂的伤口像被无数烧红的针反复穿刺。屠钩扔过来的那管劣质止痛凝胶，效果微乎其微，仅仅是让那钻心的灼烧感从“无法忍受”降到了“勉强能喘气”。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眩晕。
最麻烦的就是受伤，在这里受伤只能靠“抗”药品是奢侈品，不要想了，所以我这么大的伤口，大概率会感染，然后死掉...想到这里，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穿透迷蒙的雨幕，死死盯着废土行者消失的方向——那抹深紫色的火焰……它抹杀畸变体的方式，是如此干净、利落，又带着一种超越物理法则的诡异美感。那不是枪炮的轰鸣，不是火焰的焚烧，更像是……某种规则层面的“删除”。还有他行走在酸雨中却片雨不沾身的姿态，那冰冷如同实质、能穿透皮囊的目光……
异能！这个词在我干涸的脑海里疯狂燃烧，压过了伤口的疼痛和胃袋的空虚。在‘锈带’，在‘鼠管’，异能行者的传说像幽灵一样飘荡，是‘云端’上层人才能奢望的力量，它代表着力量、地位、生存的保障，以及……摆脱这摊烂泥般命运的唯一可能！
我曾以为那只是‘云端’老爷们编造的童话，用来愚弄我们这些“老鼠”，或者只是少数幸运儿的奇迹。但刚才，它就真实地发生在眼前！一个活生生的、行走在废土深处的苦行者，用他那无法理解的“力量”，轻易碾碎了我拼尽全力也几乎无法抵挡的畸变体。他不需要庞大的义体，不需要昂贵的武器，他本身就是行走的毁灭与生机。
“喂，锈钉！死了没？没死就过来！”屠钩粗哑的嗓音像砂纸摩擦铁锈，把我从翻滚的思绪中拽了回来。
我艰难地挪动身体，每一步都牵扯着左臂的剧痛，将刚才费力撬下的几颗相对完好的酸狗合金牙齿和那个滑腻恶心的酸液囊袋递了过去。屠钩掂量了一下，随手塞进一个脏污的帆布袋里，看都没看我血肉模糊的手臂一眼。
“算你小子还有点用，没白费老子那点止痛膏。”他灌了一口浑浊的液体，辛辣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省着点你那点血，下次诱饵的活儿还指望你呢。焊工，火弄旺点！这鬼天气！”
焊工沉默地拨弄着火堆，火焰稍微明亮了些，映出他油污覆盖、毫无表情的脸。扳手靠在生锈的管道上，闭着眼，但握着霰弹枪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显然并未完全放松。缩在角落的药罐子又开始神经质地颤抖，浑浊的眼珠在火光下偶尔闪过一丝混乱的光，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
“老大……”扳手突然睁开眼，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刚才那个……是异能者吧？”
神锤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屠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灌了一大口劣酒，眼神凶狠地扫了一眼废土深处：“那些疯子的事少打听！他们找他们的‘神迹’，我们捡我们的垃圾！离他们越远越好！沾上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神迹？”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嘶哑干涩。这个词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
屠钩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钩爪“咔哒”一声轻响：“小子，好奇心在废土上是最贵的奢侈品，你付不起那个价！那些行者，他们脑子都被废土辐射烤坏了，整天往最要命的地方钻，找什么狗屁‘奇点碎片’、‘远古造物’，说是能摸到‘序列’的源头……哼，我看就是找死！”他啐了一口，“离废土的奇异地貌远点，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别说你，就是我们全队填进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当然前提是你能活着回去！”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我被强酸腐蚀的伤口....在废土这样的伤口己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他警告的话语像冰冷的雨水浇在我头上，但内心深处那团火却烧得更旺了。'奇点碎片？远古造物？序列的源头？’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通往那个神秘力量世界的大门。屠钩的恐惧恰恰证明了那片区域的危险和……价值！那些行者，他们并非疯子，他们是追寻着废土最深秘密的探索者！
我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远方。恐惧依然存在，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它的勒紧。但同时，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滚烫的东西——渴望——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恐惧的土壤上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那紫色的火焰，就是灯塔！是绝望深渊中唯一可见的光！它照亮了一条路，一条无比危险、九死一生，却通往力量、尊严、甚至可能……不再是“锈钉”的道路！不知道是不是我快死了的原因，我的脑子总是不受控制的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我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污血，因疼痛和寒冷而微微颤抖的双手。这双手，刚刚还在切割畸变体的腐肉，卑微地乞求半块合成饼干。它们如此渺小，如此无力。但就在刚才，它们也曾抓住钢筋，捅穿了堵住生路的黏菌！曾本能地挥动棍棒，砸向酸狗的传感器！
求生！这是刻在骨髓里的本能。而现在，求生的本能第一次和另一种更宏大、更灼热的欲望融合在了一起——对力量的渴望！
屠钩的鼾声己经响起，粗重而断续。扳手抱着枪，保持着警觉的假寐。焊工像一尊生锈的雕塑。药罐子在阴影里发出梦呓般的呻吟。
夜，深得如同废土本身。疼痛是真实的，饥饿是真实的，死亡的威胁是真实的。酸雨还在下。废土的夜，漫长而冰冷。
黎明到来时，当屠钩再次催促我们出发去翻找那些无用的垃圾时，我看向异能行者离去的方向，目光不再仅仅是恐惧...
异能.....我开始幻想。
为此，我愿化身扑火的飞蛾，哪怕只有一瞬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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