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康复的进行,金灵与龙英雄之间的交流,超越了最初的生命救助,衍生出一种充满意趣的、无声的默契。
金灵似乎非常享受“教导”这个独特人类的乐趣。当龙英雄做完一套无比艰难却又咬牙坚持的康复动作(在金灵指导下,他尝试缓慢拉伸韧带、活动关节,避免肌肉萎缩),疲惫地躺倒时,金灵便会蹦蹦跳跳地凑过来,开始它的“教学游戏”。
它会突然捂住自己毛发覆盖的小肚子,配合着发出一种拉长音、带着一丝哀怨的“呜……咕噜噜……”声,然后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龙英雄。
起初龙英雄迷惑不解。金灵便又做了一遍,然后故意跑到储水的叶片(金灵用大树叶卷成筒状盛露水)旁边,指着水,又指着自己的喉咙。
“是……渴了?”龙英雄试探着问。
“叽!”金灵欢快点头,立刻跳到盛水的叶片旁,做出俯身喝水的动作。
第二天,金灵会指着自己脖子,然后用手做出抓挠的动作,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喉咙痛?受伤了?”
金灵摇摇头。它眼珠一转,又做出了一个双手卡住自己脖子的动作,然后头一歪,翻白眼,吐出一点点小舌头装死。
“……要被……掐死了……?”龙英雄嘴角抽搐。
“叽叽!”金灵兴奋得首跳脚,跑过来拍拍他,意思是“你终于懂了!”后来龙英雄才明白,那是金灵“窒息”或者“无法呼吸”的表达。
它还会用手指猛戳自己的伤口附近(但动作很轻),然后做出龇牙咧嘴、浑身抽搐的痛苦状,接着用前爪比划着“伤口”在迅速蔓延——这是“剧毒”。它还会在地上划出一道首线,指指自己,指指远处一个长着鲜艳红果的矮小灌木丛(一种剧毒的蛇莓,金灵曾严厉警告龙英雄远离),又做了个倒地打滚、口吐白沫的动作——意思是走过那条线去碰那个果子会很危险!
龙英雄学得慢,发音怪异,手势笨拙,时常引得金灵翻白眼,捂住小脸做“无奈”状,或者夸张地在地上打滚大笑(模仿龙英雄学错了的样子),那纯真无邪的笑声是深渊死寂里最动听的乐章,也极大地缓解了龙英雄康复期的精神压力。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万凤拜龙龙英雄则开始讲述外面世界的模样。他描述浩大的江湖,波澜壮阔的生死决斗(金灵会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角),讲街市上的喧嚣和琳琅满目的货物(金灵会歪着头想象那些从未见过的东西),讲温暖的阳光是如何覆盖广阔的大地(指着头顶那吝啬的光线缝隙,金灵会流露出向往)。他并没有提起林清雅和赵无涯的背叛,那些伤痛过于沉重,他不愿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和信任中投下阴影。
作为回报,金灵成为了他认识这片深渊底部神秘世界的导师。这片被世人遗忘的绝地,竟是生机勃勃的异世!
金灵带他认识了匍匐在地、叶片边缘闪烁蓝色幽光的月光草;找到了悬崖石缝中流淌、水质清冽甘甜胜似山泉的微型瀑布;指给他看石壁上如同夜明珠般散发柔和白光的大片荧光菌群;甚至带着他躲在一棵巨大的盘根古树后,屏息凝神,见证了数只通体覆盖着暗紫色鳞片、翼膜连着手臂的蜥蜴状小兽(金灵称之为“暗蝠蜥”)在黄昏的雾气中滑翔觅食……龙英雄第一次注意到岩石缝里蛰伏的、甲壳如同黑宝石般的异种甲虫;留意到枯木上长着像珊瑚般繁复、释放着异香的寄生菌;以及隐藏在浓郁雾气深处,那些嶙峋怪石构成的、形态如同远古巨兽骨架般的奇特地貌……原来,这里并非死亡的终点,而是一个迥异于人间、自成天地的隐秘国度。而金灵,就是这隐秘王国里自由游走的精灵。
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龙英雄正坐在一块温热的青石(深渊底部某些岩石会有微弱的地热)上,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左腿脚踝,感受着断骨深处酥麻的愈合感。崖顶的天光正在迅速熄灭,雾气如同墨汁般从西面八方渗透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猛然打破了深渊固有的、被风声和水滴声填满的“寂静”!
那是一种极其嘈杂的、由无数短促尖锐的鸣叫汇合成的浪潮!
“叽喳——!”
“吱呀——!”
“嘠——!”
声音从遥远的下方、雾气更加浓厚的深渊更深处传来,距离难以判断,但可以肯定数量庞大!这喧嚣与金灵独自时那种清脆、或表达情绪时的声音截然不同,充满了躁动、不安和某种群体行动的意味,像是……一大群猴子在迁徙?或者在激烈的争吵和呼唤?
龙英雄从未听过如此数量的猴子叫声,心头猛地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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