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恶鬼林”那片新建立的前进基地,休整了近一个月之后。王平和吕乂,终于等来了他们继续前行的最佳时机。
那几位被他们从匪巢中解救出来的、来自不同邦国的贵族子弟,在家人的重金赎回下,不仅带来了丰厚的谢礼,更带来了他们各自国家给予汉军商队“最高规格通行许可”的文书。一时间,汉军在这片混乱边境地带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而那位感恩戴德的身毒商人阿律耶,更是成为了商队不可或缺的一员。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和对当地情况的了解,为商队规划出了一条最安全、补给最便利的前行路线。
于是,在一个清晨,这支经过了休整、补充了给养,并且声威大振的商队,在周边数个“盟友”邦国城主的夹道欢送之下,再次踏上了征程。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首指那片在天幕中出现过的、流淌着黄金与财富的——身毒之地。
又经过了十余日的跋涉,一路之上,再无任何不开眼的势力敢于前来骚扰。商队终于,走出了一望无际的原始丛林,踏上了一片地势平坦、人烟渐稠的开阔平原。
空气中,弥漫着与南中截然不同的、干燥而又带着一丝香料气息的味道。道路两旁,开始出现一些用泥土和石块垒砌的村庄,田地里耕作的,是皮肤黝黑、高鼻深目、与汉人迥异的异域农夫。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己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文明。
终于,在地平线之上,一座雄伟的、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巨大城市轮廓,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那便是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身毒北部,贵霜王朝的边境重镇,也是连接东西方贸易的十字路口——犍陀罗。
随着距离的拉近,这座城市的雄伟与壮丽,愈发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它的城墙,并非中原常见的夯土或青砖结构,而是由一块块巨大的、经过精心打磨的白色巨石垒砌而成,高达数丈,显得坚固而又神圣。城墙之上,飘扬着他们从未见过的、绣着某种奇特动物图腾的旗帜。
最让汉军将士们感到新奇的,是城门两侧和城楼之上,那些栩栩如生的巨大石雕。雕刻的,大多是一些神情悲悯、姿态优雅的神佛形象,其雕刻技艺之精湛,衣褶之流畅,表情之生动,与中原那种古朴、威严的石刻风格,截然不同,充满了另一种别样的、令人心生敬畏的艺术美感。
“乖乖……这城,可比咱们成都,还要气派些啊!”一名年轻的士兵,忍不住咋舌道。
吕乂和王平对视一眼,也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这座城市的规模和气象,无不彰显着其背后那个名为“贵霜”的王朝,其国力之强盛,恐怕……不在曹魏之下。
商队缓缓地,来到了那高大的城门之下。
城门口,更是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简首就像一个万国集市。有穿着长袍、裹着头巾的波斯商人;有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南身毒土著;有金发碧眼、来自更西方遥远国度的……不知名种族。各种各样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声浪。
这一切,都让这些来自东土大汉的“乡下人”,感到大开眼界,目不暇接。
然而,这份新奇感,很快便被冰冷的现实所取代。
当他们这支规模庞大、军容整肃,并且充满了陌生气息的东方队伍,出现在城门口时。立刻,便引起了城门守军的高度警惕。
“铛啷啷——”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城门内,一队队身披锁子甲、手持弯刀长矛、头戴尖顶铁盔的贵霜士兵,迅速地涌了出来,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整个城门,堵得水泄不通。城楼之上,数十名弓箭手,也拉开了手中的长弓,将闪烁着寒芒的箭头,对准了下方的商队。
一股紧张而又充满敌意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络腮胡子、眼神如同雄狮般凶悍的贵霜将领。他骑在一匹披着甲胄的战马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王平等人,用一种生硬而又傲慢的贵霜官方语,大声喝问着什么。
汉军这边,自然是无人能懂。
“将军,大人,”阿律耶连忙上前,脸色有些发白地低声翻译道,“这位是犍陀-罗的守城主将,名叫‘巴尔迪’。他在问……我们是什么人?从何而来?为何携带如此多的兵器,来此有何意图?”
王平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从对方那充满戒备与敌意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排外的情绪。显然,他们这支“兵强马壮”的商队,被对方当作了潜在的……入侵者。
吕乂连忙上前一步,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容,示意阿律耶代为回答。
“尊敬的将军,”阿律耶连忙上前,用流利的贵霜语,谦卑地说道,“我们,是来自遥远东方,一个名为‘大汉’的、友好而又富庶的国度的商人。我们跨越了千山万水,前来贵地,是希望能与贵霜的人民,进行和平的贸易,并无任何恶意。”
然而,那名叫“巴尔迪”的守将,听完之后,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他的目光,扫过王平和他身后那些气势沉凝、杀气内敛的“无当飞军”,又看了看他们手中那造型奇特的强力连弩,眼神中的怀疑,更浓了。
“商人?”他讥讽地说道,“我见过来自东方的商人,他们大多是些瘦弱的、只会摇唇鼓舌的家伙。可从未见过,像你们这样,带着五百名如同虎狼般的精兵的‘商人’!”
他猛地一挥手,语气变得无比强硬:“我不管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犍陀-罗,不欢迎来历不明的军队!立刻,掉头离开!否则,休怪我将你们,当作入侵的敌人,就地歼灭!”
说罢,他身后的贵霜士兵,齐刷刷地向前一步,手中的长矛,对准了商队,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汉军这边,将士们的脸上,也纷纷露出了怒容。他们何曾受过这等羞辱?许多人,己经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一场随时可能爆发的流血冲突,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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