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15日 晴
清晨六点零七分，阳光透过纱帘在病房地板上铺了一层金箔。
安澜还在睡，睫毛在晨光中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我轻手轻脚地把刚买的向日葵插进花瓶，水珠从花瓣上滚落，滴在她放在床头的手背上。
"痒..."她闭着眼笑起来，梨涡若隐若现。
上午8:30
康复花园的长椅上落着几片银杏叶。
安澜裹着我的羊绒围巾，鼻尖冻得发红却不肯回病房："再晒五分钟。"她像只猫似的蜷在我怀里，手指在我掌心画圈，"你看，银杏叶像不像小扇子？"
阳光穿过金黄的叶片，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低头吻她发顶时，闻到淡淡的橙花洗发水味道——比消毒水好闻一万倍。
中午12:00
医院餐车的红烧肉意外地好吃。
安澜把肥肉部分挑到我碗里，自己叼着瘦肉冲我笑："帮你补充胆固醇。"她的虎牙闪着油光，嘴角沾着饭粒。我伸手去擦，她突然凑过来舔我指尖："咸的。"
隔壁床的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悄悄塞给我一包自己腌的蜜饯："年轻人谈恋爱真好。"
下午2:15
作业治疗室的音乐盒唱着《月亮河》。
安澜用彩纸折了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放在我西装口袋上："送你的领针。"她的指甲剪得圆润，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划伤自己。午后的阳光给她的侧脸镀上毛茸茸的金边，连手腕上淡粉色的疤痕都变得温柔起来。
傍晚5:40
病房的窗台上多了个迷你玻璃缸。
我从医院花园捞了两尾小红鲤，安澜趴在缸边用手指逗它们："这条叫晏晏，那条叫安安。"水面映出我们挨在一起的倒影，被游鱼搅碎又聚拢。
晚上8:00
护士查房时带来一盒蜡笔。
安澜在素描本上画我们未来的家：带天窗的画室给她，临湖的书房给我，中间连着种满向日葵的玻璃花房。画到烟囱时她突然停笔："要装两个烟囱，这样圣诞老人就不会送错礼物了。"
深夜10:30
月光给病床镀上银边。
安澜在我怀里昏昏欲睡，发丝散在枕头上像水墨画。她半梦半醒间抓住我的小拇指："明天早餐想吃酒酿圆子..."尾音消失在轻浅的呼吸里。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片雪花，恰好落在窗台的玻璃缸上。两条小红鲤在月光下相偎而眠，尾鳍偶尔轻摆，搅碎一池星光。
2023年12月24日 雪
凌晨西点，我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着雪花一片片覆盖庭院里的石板路。
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拍卖行负责人刚发来的消息：「己确认，最后一幅《月光海》明早从巴黎启运」。我着手机边缘，想起上个月在康复中心，安澜盯着艺术杂志上那幅画时发亮的眼睛——那是她病情稳定后，第一次对除我以外的事物露出那样生动的表情。
上午9:15
康复中心的走廊飘着热可可的香气。
安澜坐在阳光房里叠纸星星，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听障人夫静默日志》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听见我的脚步声头也不抬："今天迟到了十七分钟。"她的长发用丝带松松挽着，发尾还沾着早餐的牛奶渍。
我从背后环住她，下巴蹭着她头顶的发旋："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医院食堂的糯米鸡。"她皱起鼻子，"上周你说好吃，护士姐姐就天天给我买。"
玻璃窗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她手腕上淡粉色的疤痕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我吻了吻那道伤痕，从公文包里抽出拍卖目录："明天你出院，我们去这里。"
她翻到折角的那页时，指尖突然颤抖起来。《月光海》的彩页上还留着她当初用荧光笔做的标记，旁边画了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中午12:30
法餐厅的暖气太足，安澜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
"主厨特制的舒芙蕾。"我切开流心的甜品，"比医院食堂强点？"
她突然把叉子转向我的盘子："你最近瘦了。"沾着蓝莓酱的银叉戳在我领带上，"所以我的出院礼物是《月光海》，那你的礼物呢？"
窗外飘落的雪花粘在玻璃上，像她生病时撕碎的纸星星。我握住她执叉的手："看你对着真迹傻笑的样子，就是我的礼物。"
下午3:00
画廊老板的电话第三次响起。
"晏先生，您确定要拆掉客厅的莫奈？"背景音里有工人们搬运画作的碰撞声，"《月光海》的尺寸..."
我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墙面，那里曾经挂着价值连城的睡莲，现在只留下浅色的矩形印记。安澜住院前总说那幅莫奈太冷，像永远晒不到太阳的深海。
"拆。"我截断老板的絮叨，"顺便把射灯角度调到30度——她喜欢那个角度的光影。"
傍晚6:45
康复中心的圣诞树亮起彩灯。
安澜在收拾颜料盒，病号服袖口沾满水彩。看见我站在门口，她举起画到一半的贺卡："给护士姐姐的。"粗糙的笔触勾勒出穿白大褂的兔子，耳朵上别着听诊器。
"明天见。"我吻她沾着颜料的指尖，"记得穿那件蓝色毛衣。"
她歪头的样子像只困惑的猫咪："为什么？"
"因为..."我替她捋开粘在唇边的发丝，"和《月光海》很配。"
深夜11:20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次第亮起。
我反复确认明天运输的每一个环节：恒温画箱、专业安装团队、从机场到家的特别通行证。手机相册里存着安澜第一次看到《月光海》印刷品时的照片——她嘴角沾着冰淇淋，眼睛比画中的月光更亮。
次日清晨7:00
初雪后的阳光格外清澈。
安澜穿着那件雾蓝色毛衣站在客厅中央，晨光给她的轮廓镀上毛茸茸的金边。当工人拆开最后一层保护膜时，她突然转身扑进我怀里，带着橙花香的发丝扫过我下巴。
"骗子。"她声音闷在我胸口，"明明说要带我去画廊看。"
《月光海》在射灯下流淌着真实的月光，浪尖上的银辉与她眼角的泪光如出一辙。我低头吻她发顶时，发现她偷偷在我西装口袋塞了东西——康复中心那张皱巴巴的拍卖目录，背面新添了一行小字：
「致我的月光海」
窗外又开始飘雪，而我们的影子终于完整地映在同一片月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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