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29日 雪暴
凌晨1:17
安澜的睫毛在睡梦中颤动,像被风吹乱的雪粒。我拆开晏淮留在机车坐垫下的胰岛素针剂——铝箔包装内侧用口红写着:「冷藏温度5°C,就像你心跳」。
窗外警笛由远及近,又呼啸而过。安澜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掌心发烫,无名指上的戒痕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枚本该在苏黎世保险箱里的蓝钻,此刻正嵌在她昨晚端给我的黑咖啡杯底。
清晨4:50
疗养院后门的雪堆里埋着晏淮的皮衣。
护士递来的监控录像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有人用胰岛素注射器在药房玻璃上画了颗爱心。镜头最后一帧,晏淮的银发梢扫过摄像头,耳垂上空荡荡的——那枚刻着「备份计划」的耳钉,此刻正在我大衣内袋发烫。
"常先生..."护士欲言又止,"您弟弟的血糖仪..."
我盯着她递来的仪器,屏幕显示2.2mmol/L,历史记录里却存着今早6.8mmol/L的数据。安澜突然咳嗽起来,她毛衣领口滑落,锁骨下方新增的针眼排列成北斗七星。
上午9:30
海关仓库的冷气冻僵手指。
晏淮那辆被扣留的机车油箱里,拆出来的不是毒品而是儿童蜡笔。安澜用打火机烤化最粗的那支紫色蜡笔,融化的蜡油里浮出微型芯片——苏黎世银行最新一批保险柜的密钥。
"淮淮上周来过这里。"海关官员擦着汗,"说要在油箱上画小飞象..."他忽然噤声,因为我正用瑞士军刀刮开车架号,露出下面新刻的德文:「哥哥的耳朵需要糖果」。
正午12:08
旧教堂彩窗投下的光斑像医疗监控屏。
安澜跪在忏悔室里摆弄那支蜡笔芯片,突然从暗格摸出半板融化的巧克力。锡箔纸上晏淮的字迹被体温晕开:「胰岛素在圣餐饼里~」。她掰开干硬的面饼,我数到第七块时发现了冷冻干燥的药剂——标签却是治疗神经损伤的处方药。
"这不是..."安澜的指甲掐进我掌心,"淮淮的糖尿病..."
远处管风琴突然奏响,曲调是晏淮离家那晚弹的《致野玫瑰》。琴凳上留着张被雪浸湿的乐谱,背面写着:「哥,药别停」。
下午3:40
暴雪中的电车摇摇晃晃。
安澜靠在我肩上假寐,她后颈的针眼结痂处渗出淡黄色液体。我摸到她藏在袖口的血糖仪——屏幕显示1.9mmol/L,但历史记录里今早的餐后数值是23.6mmol/L。
耳机突然传出电流杂音,晏淮在哼跑调的歌:「...把胰岛素注射进月亮...」背景音里有熟悉的机械嗡鸣,是那台被晏淮改装成自动喂猫机的透析仪。
傍晚6:20
酒店前台送来古怪包裹。
拆开是十二支装胰岛素笔盒,每支笔帽都套着不同颜色的耳环——全是晏淮这些年顺走的我的袖扣。安澜突然打翻冰桶,在翻滚的冰块间,有支笔滚到她脚边,标签写着:「给嫂子的睡前故事」。
窗外雪势渐猛,而真相比体温下降得更快。安澜用发烫的手指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她心口处的皮肤上,晏淮用可溶墨水写着:「哥,这次换我当你的药」。
2024年1月30日 雪霁初晴
凌晨3:12
安澜的额头抵在我颈动脉处,体温透过睡衣传来不正常的灼热。我拆开那支标着"睡前故事"的胰岛素笔——里面装着淡蓝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晏淮发来一张照片:他站在苏黎世大学的实验室里,举着试管对我比耶。背景的白板上写着「神经生长因子(NGF)提取进度:78%」,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助听器图案。
清晨5:40
酒店咖啡机煮出的黑咖啡苦得发涩。
安澜蜷在飘窗上翻看晏淮留下的乐谱,突然从夹页里抖落一张脑部扫描图——患者姓名被涂改过,但海马体的阴影区与我三年前的病历分毫不差。
"这是..."她指尖发颤,"淮淮在复刻你的神经损伤?"
窗外雪地上有串新鲜的脚印,通向街角的24小时药店。我数了数胰岛素笔盒里的空缺——正好少了一支速效型。
上午8:15
圣莫里茨疗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味。
主治医师递来的监控录像里,晏淮正往静脉注射剂里掺巧克力酱。护士小声补充:"他说这是'哥哥特供版'..."
我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正是安澜血糖异常波动的那天。录像最后一帧,晏淮对着摄像头掀起病号服,腹部贴着电极片,连线的位置与我当年做听力神经修复手术时一模一样。
中午11:30
旧城区钟楼的齿轮咔哒作响。
安澜踮脚取下大钟指针上挂着的牛皮纸袋,里面是半管干涸的血清和一张便签:「哥,海马体细胞活性提升12%啦~」。纸袋内侧用荧光笔写着苏黎世大学实验室的密码,字迹被雨水晕开成蓝色的泪痕。
"他偷了你的病历。"安澜的声音发紧,"还有我的..."
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在她锁骨下方排列成北斗七星的针眼上。最亮的那颗"天枢"位置,还留着淡蓝色的标记点。
下午2:00
苏黎世大学实验室的恒温箱嗡嗡作响。
安澜用晏淮留下的密码打开3号冷藏柜,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支试管,标签分别写着我的听力损伤日期。最长的那支里漂浮着微型电极片,形状像片残缺的银杏叶——与我植入式助听器的接收器完全吻合。
"第13号样本呢?"管理员翻着记录本,"昨天那位银发先生取走了..."
玻璃门外突然传来机车引擎的轰鸣。安澜冲出去时,只看见雪地上用轮胎压出的巨大字母:「SWEET HOME 3.0」。
傍晚5:45
莱茵河畔的落日把冰面染成血色。
安澜跪在码头边沿,从冰窟窿里捞起个防水袋。里面是晏淮的皮衣内衬,缝着张泛黄的照片:五岁的我抱着高烧的他冲进急诊室,他的小拳头攥着我掉落的助听器。
照片背面新添的笔迹力透纸背:「哥,这次换我当你的耳朵」。
深夜11:20
酒店壁炉的火光舔舐着阴影。
安澜在我怀里发抖,她指尖捏着那管从冰窟窿里找到的血清。试管标签上的日期是今天,成分栏里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助听器,旁边标注:「活性98%」。
窗外又飘起雪,骨传导耳机突然自动播放晏淮的录音:「...等春天来了,我们三人的耳朵就都能听见花开的声音啦...」
背景音里,离心机运转的嗡鸣与二十年前母亲哼的摇篮曲渐渐重合。安澜的眼泪砸在血清管上,溅起细小的蓝色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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