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界的天空像是被泼了一盆浓稠的血，猩红的月亮正沿着诡异的轨迹爬升，把新手村的茅草屋顶染成暗紫色。玩家们举着武器在广场上扎堆，虚拟火把的光映得每个人脸上又惊又喜——这种只在传说里出现的"血色月亮"，意味着隐藏任务和稀有道具的概率会飙升到离谱。
林烨混在人群里，手指无意识着破妄之刃的剑柄。铁剑的缺口处还残留着系统卫兵的能量灼烧痕迹，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刚才在现实里被溯源会追得像条丧家犬，若不是那瓶从第二世界带出来的治疗药剂，恐怕现在己经成了白大褂老头的实验品。
"异常数据体，危险等级高..."他想起系统卫兵的判定，嘴角扯出抹自嘲的笑。现在他大概是这个虚拟世界里最尴尬的存在——不算玩家，不算NPC，更不算系统产物，就像块卡在齿轮里的碎石，随时可能被碾成粉末。
"血色月亮升起时，乱葬岗的守墓人会等你。"神秘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林烨猛地抬头，发现猩红月亮己经爬到头顶，广场上的玩家开始欢呼着冲向各个任务点，没人注意到他悄悄转身，溜进了村西头那条少有人走的小路。
乱葬岗比想象中更阴森。虚拟的阴风卷着纸灰往人脖子里钻，坟头的木牌歪歪扭扭，上面刻着的名字大多模糊不清，偶尔有几个能辨认的，都带着"玩家XXX"的前缀——看来不止一个玩家死在这里。最诡异的是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骷髅，它们不像普通副本里的怪物那样张牙舞爪，只是静静地躺着，眼窝深处的幽光随着林烨的脚步微微闪烁，像是在打量新来的客人。
"踏踏踏。"
脚步声在寂静的乱葬岗里格外清晰。林烨握紧破妄之刃，突然发现掌心的龙纹开始发烫，视线里的骷髅堆上浮现出淡金色的轨迹——那是能量流动的方向，最终都汇聚向最深处那座孤零零的新坟。
坟前蹲着个穿破烂斗篷的NPC，背影佝偻得像棵被雷劈过的老树。他手里拿着根骨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墓碑，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烨放轻脚步靠近，破妄之刃的剑尖微微抬起。经历过系统卫兵的追杀和赵峰的背叛，他现在对任何突然出现的NPC都保持着十二分警惕——尤其是在这种一看就藏着秘密的地方。
"来了？"斗篷NPC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磨木头。他缓缓转过身，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让林烨心脏骤停的脸。
那张脸和他钱包里父亲的老照片有七分相似，高挺的鼻梁，抿紧的薄唇，甚至连左眉角那颗小小的痣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这张脸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翻滚的黑雾，像是把整个夜空的黑暗都揉了进去。
"你..."林烨的声音有些发颤，破妄之刃差点脱手，"你是谁？"
"守墓人。"NPC站起身，身高竟和林烨差不多，"也有人叫我'老鬼'，或者...你可以叫我陈叔，就像你父亲当年那样。"
"我爸真的来过这里！"林烨猛地向前一步，急切地追问，"他在哪？他为什么会被困在世界之心？"
守墓人（或者说陈叔）苦笑一声，抬起手想要拍林烨的肩膀，却在半空中停住，手指慢慢变得透明："别急，孩子。有些事得从头说——二十年前，你父亲林默是第一个发现第二世界和现实存在能量共鸣的人。他当时是顶尖的游戏设计师，为了测试神经接驳技术，第一个进入了还在封闭测试的'神域'。"
"然后呢？"
"然后他发现了个可怕的秘密。"陈叔的声音压低了些，黑雾组成的眼睛看向猩红的月亮，"这个所谓的'第二世界'，根本不是人类创造的。它是个天然存在的能量维度，人类的技术只是碰巧打开了一扇门。而门后面锁着的，是足以毁灭两个世界的'元素灾厄'。"
林烨的呼吸顿了顿。元素灾厄这个词，他在破妄之刃的记忆碎片里见过——那些混乱的画面里，总有团看不清形状的黑影在吞噬山川河流，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撕碎。
"你父亲想关闭这扇门，但太晚了。"陈叔的身体变得更透明了，像是随时会散开，"当时的玩家公会'破晓'——也就是现在星辉阁的前身，觉得可以利用元素灾厄的力量。他们的会长赵峰，也就是你父亲最好的兄弟，背叛了他，把他卖给了系统卫兵，还抢走了能控制灾厄的'世界之心钥匙'。"
"破妄之刃..."林烨低头看着手里的剑。
"对，这把剑是你父亲当年从龙眠之地带出来的，专门用来斩断系统规则的。"陈叔扔过来一卷发光的羊皮纸，"他知道自己逃不掉，就把剑藏在乱葬岗，还留下了我的意识碎片守着——他算准了，能继承黑龙皇本源的人，一定是他的后代。"
羊皮纸落在林烨手里，自动展开，上面用金色的墨水画着复杂的地图，中心位置标着"龙眠之地"西个字，旁边还有行小字："三钥齐，龙门开"。
"这是..."
"龙眠之地的地图。"陈叔的声音越来越弱，"要找到你父亲，就得先去龙眠之地唤醒沉睡的太古龙灵。但记住，赵峰也在找这个地方，他想拿到龙灵的力量，彻底掌控元素灾厄。还有，别相信系统的任何提示，世界之心己经被污染了..."
话音未落，陈叔的身体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融入猩红的月光里。林烨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冰凉的空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林烨猛地转身，破妄之刃的剑尖首指来人——赵峰正带着五个星辉阁的核心成员站在坟堆后面，手里的能量武器泛着冷光。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赵峰把玩着匕首，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把地图交出来，林烨。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林烨握紧羊皮纸，缓缓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那座新坟的墓碑。月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掌心的龙纹突然开始发烫，和破妄之刃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他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剑。有些账，看来今天就得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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