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界的警报声像生锈的锯子，在新手村上空来来回回拉扯。
林烨缩在世界树雕像后面，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石面。刚才那阵混乱还没完全散去，几个玩家举着武器在广场上乱跑，嘴里喊着"系统出错了""是不是要回档啊"，还有人对着空气挥剑，大概是把紊乱的数据流当成了怪物。
他低头看了眼面板，那行刺眼的红色倒计时卡在"1秒"，像只死死瞪着他的眼睛。【检测到未知能量干扰……系统判定：规则冲突，惩罚机制暂停】的提示还在闪烁，带着一种机器卡壳似的僵硬。
"呼——"林烨长出一口气，手心里全是汗。刚才把那枚生锈的硬币嵌进雕像裂缝时，他根本没把握能成。硬币是他大学第一次拿稿费买的，五块钱，当时攥在手里能感受到边缘磨出的毛刺，现在想起来，那点微不足道的金属质感，竟然成了救命稻草。
世界树雕像的裂缝还在冒着细碎的白光，像撒了把星星。林烨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的地方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老树在呼吸。他突然想起守墓人说的话——第二世界不是人类造的游戏，是上古神祇留下的避难所。那这棵树，会不会是"避难所"的根？
"喂！你在那儿干嘛？"
一声呵斥打断了他的思绪。林烨抬头，看见三个系统卫兵正朝这边走来，银甲在血色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的扫描光束扫过广场，在玩家身上停留时只是淡淡一扫，落到林烨身上却突然变亮，像探照灯似的钉住他。
"异常数据体！找到你了！"卫兵举起长矛，金属矛头开始聚集能量，"系统惩罚机制虽然暂停，但清除异常是本能指令！"
林烨心里一紧，刚想召唤破妄之刃，却发现面板上的能量单位只剩下2点——刚才释放硬币里的记忆能量几乎掏空了他。他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再次撞到雕像，这次却没感受到冰冷，反而摸到一块松动的石头。
石头后面是空的。
他来不及多想，伸手一抠，竟扯出个巴掌大的凹槽。凹槽里嵌着个金色的小盒子，上面刻着和他掌心龙纹一样的图案。
"那是什么？！"卫兵的注意力立刻被盒子吸引，扫描光束变得更亮，"检测到禁忌物品——立刻上交！"
林烨一把将盒子塞进怀里，转身就跑。他现在没能量用【千面幻形】，只能仗着对新手村的熟悉钻小巷。卫兵的脚步声在身后紧追不舍，长矛的能量束擦着他的耳朵飞过，打在墙上炸开一团蓝光，虚拟的砖石碎片溅了他一脸。
"站住！"卫兵的吼声带着电流杂音，听起来像是系统在强制他们执行命令，"你携带的物品会导致世界规则崩溃！"
林烨钻进一条堆满虚拟杂物的死胡同，心里骂了句脏话。他靠在墙角喘气，看着卫兵的银甲在巷口晃了晃，眼看就要堵死唯一的出路。就在这时，他怀里的盒子突然发烫，像是揣了块烙铁。
紧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巷子里的杂物开始自己动起来。一个破陶罐滚到他脚边，裂开的口子对着卫兵的方向；堆在旁边的木柴突然竖起，像道栅栏；甚至连地上的灰尘都聚成小旋风，迷得卫兵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卫兵们被这诡异的景象弄懵了，举着长矛不敢上前。
林烨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盒子，突然明白过来——盒子在帮他。就像硬币里的记忆能量能干扰系统，这盒子里的东西，恐怕也和"规则"有关。
他趁着卫兵混乱，猛地冲出胡同，沿着来时的路往广场跑。怀里的盒子越来越烫，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渗出来，顺着血管往西肢百骸流。跑过杂货铺时，他瞥见老头正扒着门框往外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还朝他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回到广场，世界树雕像的裂缝己经不再冒白光，但周围的玩家都围在雕像前议论纷纷。林烨挤进去一看，只见雕像的树干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文字，不是第二世界的通用语，也不是现实中的任何一种文字，倒像是某种象形符号——有的像火焰在跳，有的像水流在淌，还有的像拳头在砸。
"这是啥？新出的隐藏任务？"一个玩家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文字，就被弹飞出去，摔在地上化成白光复活了。
林烨没敢碰，他能感觉到那些文字里蕴含的能量，和他体内黑龙皇本源的躁动隐隐呼应。他悄悄退到人群外，打开怀里的金色盒子。
盒子里没有钥匙，没有地图，只有一片透明的鳞片，薄得像蝉翼，对着光看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金色纹路，和他手臂上浮现的龙鳞一模一样。
【物品：黑龙皇的逆鳞（残片）】
【效果：短暂豁免一次系统规则判定（冷却时间：72小时）】
【备注：这是龙族最坚硬的地方，也是对抗"世界意志"的最后防线——你父亲留的后手，比你想的更周全】
林烨捏着那片逆鳞，突然想起守墓人说的话。原来父亲早就料到他会被系统盯上，连对抗规则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他把逆鳞小心地收进背包，抬头看向天空。
血色月亮还挂在天上，但周围的红光似乎淡了些。系统的警报声彻底消失了，玩家们开始散去，讨论着刚才的"系统BUG"。只有林烨知道，那不是BUG，是两个世界的规则在碰撞——人类的记忆、龙族的本源、神祇留下的世界树，这些本不该交织的东西，因为他的出现，拧成了一股绳。
他摸了摸口袋，那里空荡荡的，硬币没了。但他不觉得可惜，那枚五块钱的硬币，帮他躲过了第一次必死的危机，己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广场角落，一个穿着斗篷的玩家正对着通讯器低声说话，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正是赵峰。
"……对，系统惩罚停了，那小子手里肯定有能干扰规则的东西。"赵峰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黑风寨的副本必须提前开，我要让他死在里面，连带着他身上的秘密一起烂掉。"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别忘了，拿到龙灵核心。溯源会那边己经在催了，他们的'元素傀儡'快完成了，需要核心来激活。"
赵峰冷笑一声："放心，他跑不了。只要他还想找龙眠之地，就必须进我的圈套。"
他关掉通讯器，抬头看向世界树雕像的方向，眼神阴鸷。刚才系统警报混乱时，他亲眼看到林烨从雕像后面跑出来，怀里揣着个发光的东西——那一定是老林当年藏的宝贝，是能打开世界之心的钥匙。
"林烨，你父亲欠我的，该由你来还了。"赵峰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包括他抢走的一切，我都会拿回来。"
而此时的林烨，正站在杂货铺门口，看着老头慢悠悠地收拾货架。老头瞥见他，突然说："黑风寨的山贼头子，以前是龙族的看守，手里有块'龙灵核心'。那东西能安抚龙源，也能……引爆龙源，就看怎么用了。"
林烨挑了挑眉："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老头嘿嘿一笑，从柜台底下摸出个酒葫芦，喝了口虚拟的酒："我在这破村子待了五十年，什么风没听过？只是提醒你一句，有些人的笑脸，比系统卫兵的长矛还扎人。"
林烨没说话，转身走向副本入口。他知道赵峰在等他，也知道黑风寨大概率是个陷阱，但他必须去。龙眠之地的钥匙碎片，父亲的下落，还有这该死的黑龙皇本源到底是怎么回事——答案或许就在那片黑漆漆的森林里。
他打开面板，看着背包里静静躺着的逆鳞，又摸了摸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龙纹。刚才系统警报响起时的恐惧还没完全散去，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规则？系统？世界意志？
他偏要试试看，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困住一个能吞噬万物的人。
副本入口的传送阵开始发光，林烨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血色月亮的光透过传送阵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影子的边缘，隐约有黑色的鳞片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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