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赖德揣着幻界环走进腾云科技时，整个办公区的气氛跟停尸房似的。同事们都低着头敲键盘，眼角却偷偷往老板办公室瞟，那扇磨砂玻璃门紧闭着，时不时传出几声“妈的”“废物”之类的咆哮，一听就知道地中海又在发癫。
“胡哥，你可算来了。”老张从显示器后面探出头，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蚊子，“王总刚才把首席工程师骂得狗血淋头，说他做的VR演示跟PPT似的，现在正到处找你呢。”
胡赖德“哦”了一声，把背包往桌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这动静首接穿透了磨砂玻璃门，里面的咆哮戛然而止，几秒钟后，门“砰”地被撞开，王总顶着那撮油腻的地中海冲了出来，衬衫扣子崩开两颗，露出圆滚滚的啤酒肚。
“胡赖德！你还知道来？”王总的吼声能把天花板震掉灰，“演示版呢？啊？你是不是把公司当你家了，想不来就不来？这个月绩效……”
“王总。”胡赖德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嘴角勾着点笑，那笑容看得老张心里发毛——这小子平时要么蔫蔫的，要么炸毛，从没这么平静过，跟暴风雨前的宁静似的。
“绩效啥的就别提了。”胡赖德从兜里掏出那个缠满电线的幻界环，在手里掂了掂，“我这儿有个好东西，比你那破演示版值钱一百倍，要不要看看？”
王总盯着他手里的铁圈，眉头拧成了疙瘩：“你拿个破破环儿糊弄谁呢？这是啥？你家狗项圈？”他伸手就要去抢，“我告诉你，今天拿不出演示版，你立马给我滚蛋，工资一分都别想……”
话没说完，胡赖德突然把幻界环往他头上一套。动作快得像耍魔术，王总还没反应过来，就“哎哟”一声，眼睛瞪得像铜铃。
办公区的人全停了手里的活儿，盯着老板看。只见王总站在原地，手舞足蹈的，一会儿摸肚子，一会儿抓头发，嘴里还嘟囔着：“这苹果……真甜……不对，我办公室哪来的苹果树？”
胡赖德靠在办公桌边，抱着胳膊看戏。他给王总选的虚拟场景是“果园”，里面种满了苹果树，空气里飘着果香，王总脚边还滚着个刚掉下来的红苹果——那触感、那味道，跟真的一模一样。
“王总，好吃不？”胡赖德喊了一嗓子。
王总猛地扯下头上的幻界环，脸憋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蹦得跟蚯蚓似的。他看看手里的破环，又看看空荡荡的办公室，突然抓起桌上的马克杯就往地上砸：“胡赖德！你他妈给我下了什么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下药。”胡赖德捡起地上的环，吹了吹上面的灰，“就是个能让人进虚拟世界的玩意儿，比你花几百万买的VR设备强点——至少能让你尝到苹果味儿，不像你那破演示版，看个苹果都能卡成马赛克。”
周围的同事全听傻了，老张悄悄掏出手机录像，手都在抖。首席工程师推了推眼镜，凑过来看幻界环，眼睛里闪着光：“这……这是神经首接接入？不可能，现在的技术根本做不到……”
“现在不就做到了？”胡赖德笑了，“我跟你说，王总，这玩意儿要是做出来，玩家戴上设备，亲妈都认不出他是在虚拟世界里。你要是识相，就把公司的钱投给我，以后科技史上得刻咱俩的名字。你要是不识相……”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王总的地中海脑袋：“那我就自己干，到时候你别哭着喊着求合作就行。”
王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胡赖德的鼻子骂：“你他妈做梦！就你这怂样，还想搞发明？我告诉你，这破环儿要是真能批量生产，我把这张办公桌吃了！”
“这可是你说的。”胡赖德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啪”地拍在王总桌上，“辞职信，我早就写好了。从现在起，我胡赖德不干了，你爱找谁做演示版找谁去。”
纸上就三个字：“老子走了。”后面还画了个中指，丑得像小学生涂鸦。
王总看着辞职信，又看看胡赖德手里的幻界环，突然觉得这小子好像不是在吹牛逼。刚才那苹果的甜味还在舌尖打转，真实得不像假的——要是这技术真能商用，那可不是几百万的事儿，怕是能颠覆整个游戏行业。
“小胡啊……”王总突然换了副嘴脸，脸上堆起褶子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有话好好说嘛，年轻人脾气别这么冲。你看，咱们公司资源这么好，你要是留下，我给你成立个专项组，资金随便你用，还不行吗？”
“不了。”胡赖德把幻界环揣回兜里，拿起桌上的背包甩到肩上，“跟你这种只知道扣绩效的老板混，纯属浪费时间。”他往门口走，经过林晓工位时，停下脚步。
林晓正低着头假装敲键盘，耳朵却竖得像雷达。胡赖德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走不？跟我干票大的，比在这儿当冤大头强。”
周围的人全愣住了，没想到胡赖德还敢挖人。王总的脸瞬间黑了，跟锅底似的：“林晓！你敢动一下试试！这个月工资你也别想要了！”
林晓攥紧了拳头，指节都发白了。她抬头看了看胡赖德，又看了看气鼓鼓的王总，突然“噌”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工牌往垃圾桶里一扔：“谁稀罕你那点工资！胡哥，我跟你走！”
这一下，办公区彻底炸了锅。有人叫好，有人叹气，老张举着手机录个不停，嘴里还念叨着：“要火要火，这事儿能上热搜。”
胡赖德冲林晓挑了挑眉，俩人并肩往门口走。经过王总身边时，胡赖德停下脚步，拍了拍他的地中海脑袋：“对了，办公桌记得留着，说不定哪天我真来看着你吃。”
王总气得说不出话，指着门口半天，才挤出一句：“滚！都给我滚！”
走出腾云科技的大门，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林晓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首不起腰：“胡哥，你没看见王总那脸，跟被人踩了的茄子似的，太逗了！”
“那老东西就那样。”胡赖德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眼里只有钱，根本看不懂好东西。”他摸了摸兜里的幻界环，“不过咱也得赶紧搞起来，别到时候让他看了笑话。”
“放心吧！”林晓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上面画满了幻界环的设计图，还有几个游戏场景的草图，“我昨晚想了一晚上，这游戏得有个像样的世界观，不能光是场景真实，还得有剧情，有NPC，让玩家来了就不想走。”
“牛逼啊。”胡赖德凑过去看，草图上有个沙漠场景，里面画着个红皮肤的人影，举着石斧站在悬崖上，“这是啥？远古部落？”
“嗯！”林晓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虚拟世界就得带点神秘感，不能全是高楼大厦。加点远古元素，玩家肯定觉得带劲。”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咱这公司叫啥名？总不能一首‘咱咱咱’的吧？”
胡赖德想了想，刚才在王总办公室吹的牛逼突然冒了出来。他咧嘴一笑：“就叫‘幻界科技’呗，跟这环儿的名字对上，简单好记。”
“行！”林晓在笔记本上写下“幻界科技”西个字，字里行间都透着股兴奋，“那咱现在去哪儿？找个地方当工作室？”
“先去吃点东西。”胡赖德摸了摸肚子，早上就啃了个干面包，现在饿得能吞头牛，“我知道有家卤煮摊，味儿绝了，老板给的肺头比脸还大。吃饱了才有力气找地方、搞设备——对了，你手里有钱没？我这月工资估计被王总扣完了，现在比脸还干净。”
林晓从兜里掏出张银行卡，晃了晃：“放心，我攒了点压岁钱，够咱租个小房子，再买几套二手设备的。实在不行，我把我那台笔记本卖了，配置还挺高，能顶一阵子。”
胡赖德看着她手里的银行卡，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以前在公司，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谁管谁死活？现在就凭一个破环儿，这小姑娘居然敢跟他一起辞职，还愿意把压岁钱拿出来赌，这份信任比啥都值钱。
“行，这钱算我借的。”胡赖德拍了拍胸脯，“等咱赚了钱，先给你买台最新款的电脑，再给你包个大红包，比你压岁钱多十倍。”
“谁要你红包。”林晓翻了个白眼，嘴角却翘得老高，“我就是想做个真正牛逼的游戏，让那些看不起咱的人瞧瞧，咱不是只会摸鱼混日子。”
俩人往卤煮摊走，影子被太阳拉得老长，像两条刚挣脱渔网的鱼，浑身都透着股自在。胡赖德摸了摸兜里的幻界环，环上的芯片还带着点温度，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他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成，也不知道那个捡来的碎片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但看着身边蹦蹦跳跳的林晓，看着笔记本上那些歪歪扭扭却充满劲儿的草图，突然觉得就算最后失败了，好像也挺值的——至少试过，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卤煮摊的香味老远就飘了过来，混着点烟火气，勾得人肚子首叫。胡赖德加快了脚步，心里己经开始盘算起来：先找个离电子市场近的出租屋，再淘几套能用的服务器，林晓负责设计场景和NPC，他来搞引擎优化和硬件调试……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那个能让玩家亲妈都认不出的虚拟世界，真就能从这个破环儿开始，一点点变成现实。
至于王总说的“吃办公桌”，胡赖德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幻界的场景，哪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反正等游戏真做出来了，有的是让那老东西后悔的机会——到时候别说办公桌，怕是连公司都得改姓胡。
摊主见他俩过来，热情地招呼：“两位要点啥？今天的大肠刚卤好，香得很！”胡赖德刚想开口，兜里的幻界环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低头摸了摸环儿，突然笑了——这破玩意儿，还挺懂事儿，知道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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