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卤煮摊出来，胡赖德和林晓揣着半肚子肥肠，沿着街边走边找房子。太阳快落山了，橘红色的光把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根被拉长的面条。林晓手里攥着那张银行卡，指节都捏白了，嘴里念叨着：“中介说有个两居室，月租三千五，离电子市场近，就是……”
“就是啥？”胡赖德叼着根牙签，剔着牙上的肉丝，“是不是墙皮掉得能当砂纸用？还是厕所堵得能养鱼？”
“差不多。”林晓打开手机里的照片，屏幕上是间民房，墙是土黄色的，墙角堆着不知道谁留下的破烂，窗户玻璃裂了道缝，用透明胶带粘着，“中介说以前是个老头住的，刚搬走，家具就一张破桌子和俩板凳，不过水电通，能上网。”
“就这？”胡赖德皱着眉，“三千五？抢钱呢？咱俩加起来身上就剩五千块，租完这房子，喝西北风啊？”他一把抢过手机，划到下一张照片，“你看这灶台，油污厚得能刮下来炒菜，油烟机跟摆设似的，开了怕是能掉下来砸脚。”
正吐槽着，旁边巷子里突然窜出个脑袋，是个大妈，挎着个菜篮子，篮子里装着颗大白菜，叶子上还沾着泥。“小伙子租房子啊？”大妈嗓门亮得像喇叭，“别找中介了，黑得很！我家对门有间空房，月租两千，带个小院子，就是小点，五十来平，要不要看看？”
胡赖德和林晓对视一眼，跟着大妈钻进巷子。这地方比照片上的民房还破，墙是红砖的，上面爬满了爬山虎，叶子都黄了，风一吹“哗啦哗啦”响，跟下雨似的。院子里堆着半车蜂窝煤，墙角有只老猫，见人来了，眯着眼瞥了瞥，懒得动弹。
“就这儿。”大妈推开扇掉漆的木门，“以前是我儿子住的，他去外地打工了，空着也是空着。屋里有张铁架床，两张桌子，还有台旧空调，就是制冷不太行，凑合用呗。”
胡赖德走进屋，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墙角长着点绿毛，墙纸上的花纹都褪成了灰白色。但他敲了敲墙壁，实心的，窗户虽然旧，玻璃没裂，最重要的是，里间有个小隔间，正好能当服务器房。
“行，就这儿了。”胡赖德拍板，“两千就两千，先租三个月，押金能不能少点？”
大妈撇撇嘴：“看你俩像学生，押金就收一千吧，水电费自己交，别搞太晚动静，邻居都是老头老太太，睡早。”她掏出钥匙扔过来，“明天我让我老伴来修修门锁，现在这锁，用根铁丝就能捅开。”
搞定房子，俩人回去收拾东西。胡赖德的出租屋除了一堆旧书和几件破衣服，就剩那台卡成PPT的电脑。林晓的东西多，装了两大箱子，里面全是画稿和模型，还有个半人高的机器人模型，说是大学时参加比赛做的，舍不得扔。
搬完家己经是后半夜了。胡赖德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当成工作台，林晓用洗洁精把墙擦了三遍，绿毛总算没了，就是留下几道白印子，看着像块补丁。最麻烦的是服务器，他们从二手市场淘了台淘汰的机架式服务器，长得跟个小冰箱似的，西个人才抬进屋，插上电一试，“嗡”的一声，震得桌子都抖，跟开拖拉机似的。
“这破玩意儿能行吗？”林晓捂着耳朵，“噪音这么大，邻居不得投诉？”
胡赖德摸着服务器外壳，烫得能煎鸡蛋：“凑合用吧，总比没有强。咱先搭个测试服，能跑起来就行，等有钱了再换好的。”他打开电脑，屏幕上跳出一堆乱码，是之前没写完的引擎代码，“你先设计NPC和场景，我把这引擎再调调，争取下周搞出个内测版。”
林晓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到之前画的草图，上面除了沙漠里的红皮肤人影，还有片森林，里面画着个绿皮肤的小人，耳朵尖尖的，手里攥着片叶子。“胡哥，你说NPC要不要加点特殊技能？比如红皮肤的能搬石头，绿皮肤的能跟植物说话？”
“随便你，怎么带劲怎么来。”胡赖德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只要别太离谱，别让玩家觉得是在玩幼儿园游戏就行。”
正说着，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都凌晨一点了，谁还来？胡赖德抄起墙角的扳手，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透过猫眼一看，愣了——是腾云科技的小张，抱着个纸箱，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跟做贼似的。
“张哥？你咋来了？”胡赖德打开门，一股烟味飘进来，小张身上的烟味比王总的枸杞味还重。
“我……我辞职了。”小张把纸箱往地上一放，里面滚出个鼠标和半盒烟，“王总今天疯了，说你俩带走了公司机密，让我们天天加班查监控，还扣了我半个月工资。我寻思着，跟着这种老板没前途，不如来跟你混。”他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我知道我技术不如你俩，就是会点运维，服务器啥的能管管，不要工资，管饭就行。”
胡赖德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这小子平时看着蔫蔫的，没想到还有这魄力。他拍了拍小张的肩膀：“管饭没问题，还得给你开工资，虽然不多，但饿不着。正好服务器吵得要死，你去看看能不能弄弄，别让邻居投诉。”
小张眼睛一亮，跟打了鸡血似的，抱起纸箱就冲进隔间，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夹杂着他的嘟囔：“这风扇轴承都锈了，难怪这么吵……”
林晓凑到胡赖德身边，小声说：“这下人齐了，咱这‘幻界科技’就算正式开张了？”她从兜里掏出支马克笔，在墙上画了个圈，里面写“幻界科技”西个字，字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热气。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谎言之神的游戏帝国
“算吧。”胡赖德笑了，“就是这公司看着寒酸了点，不像搞科技的，像收废品的。”他点开引擎代码，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游戏名就叫《幻界》，你觉得咋样？虚实结合的意思。”
“行啊！”林晓眼睛亮晶晶的，“我这就画LOGO，要那种……看着就神秘的，银闪闪的，像你捡的那碎片似的。”她翻出画纸，铅笔在纸上划拉，很快画出个轮廓：黑色背景，上面是“幻界”两个字，笔画边缘带着点银色的光，像碎玻璃拼的。
胡赖德看着画稿，突然觉得后颈窝有点发烫，跟上次激活幻界环时的感觉差不多。他没在意，随手点开建模软件，想试试能不能把林晓画的LOGO导进去。
鼠标刚点下去，电脑突然“嗡”地一声，屏幕黑了。
“我操？”胡赖德拍了拍主机，“又坏了？这破电脑……”
话没说完，屏幕突然亮了，不是之前的桌面，而是个完整的LOGO——跟林晓画的几乎一模一样，黑色背景上，“幻界”两个字泛着银幽幽的光，边缘的银色纹路像鳞片，又像碎片表面的凹凸，比林晓画的精致一百倍，光效流动着，像活的一样。
林晓和刚从隔间出来的小张都看傻了，凑到屏幕前，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这……这是咋弄的？”小张指着屏幕，“我刚才没动服务器啊，也没装特效软件啊。”
林晓翻着自己的画稿，又看看屏幕：“比我画的还像！这光效，这纹路……胡哥，你偷偷装插件了？”
胡赖德没说话，他盯着屏幕上的LOGO，突然想起枕头底下的那块碎片。早上收拾东西时，他把碎片塞进了抽屉，现在那抽屉的位置，正对着电脑主机，隔着木头都能感觉到点凉意。
“可能是……软件自动生成的吧。”胡赖德含糊地说，心里却打了个突。这事儿太邪门了，跟上次引擎漏洞自动修复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帮他们，就等着他们说“要做什么”，然后“啪”地一下给弄好。
小张突然指着屏幕右下角：“你看！还有行小字！”
屏幕角落确实有行淡银色的字，不仔细看看不见：【初始场景加载中……请选择地形类型】。下面列着几个选项：森林、沙漠、高原、海洋。
“这是……游戏自带的？”林晓眨眨眼，“我没写这个程序啊。”
胡赖德摸着下巴，突然觉得这《幻界》可能不是他们能完全控制的。他随手点了“森林”和“沙漠”两个选项，想看看会怎么样。
鼠标点下去的瞬间，抽屉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有什么东西动了。
胡赖德没去看，他盯着屏幕，上面的LOGO慢慢淡去，出现了两个模糊的场景预览图：一个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树影里好像有绿色的人影在动；一个是黄澄澄的沙漠，远处的沙丘上站着个小红点，看不真切。
“牛逼啊……”小张喃喃自语，“这引擎比公司买的还厉害，自动生成场景？”
胡赖德没接话，他走到抽屉边，慢慢拉开。那块碎片躺在里面，银幽幽的光比之前亮了点，表面的纹路好像更清晰了，像屏幕上LOGO的边缘，一闪一闪的，像在呼吸。
外面的老猫突然叫了一声，声音尖得像小孩哭。胡赖德关上抽屉，回头对林晓和小张说：“别管咋来的，能用就行。先把森林场景细化下，NPC弄成你画的绿皮肤，带点叶脉纹，看着像从树上长出来的。”
“好！”林晓拿起画纸，笔在纸上沙沙响，好像刚才的怪事没发生过。小张也回了隔间，服务器的噪音小了点，变成了低沉的“嗡嗡”声，像远处的雷声。
胡赖德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的沙漠预览图，突然想起林晓之前画的红皮肤人影。他摸了摸抽屉，碎片的凉意透过木头传过来，带着点说不清的神秘。
这破游戏，这破碎片，好像真不是简单的玩意儿。但他现在没时间琢磨，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窗外的老猫又叫了一声，远处传来收废品的三轮车铃铛声，清脆得像在敲什么信号。
“先弄完再说。”胡赖德搓了搓脸，手指重新放在键盘上，“反正都辞职了，疯就疯到底，看看这《幻界》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屏幕上的森林场景慢慢清晰起来，树叶的纹路，地上的苔藓，甚至空气里的光斑，都真实得像照片。林晓凑过来看，突然指着一棵古树的树干：“你看这树皮上的纹路，像不像……像不像字？”
胡赖德眯起眼，还真有点像，歪歪扭扭的，跟碎片上的纹路差不多。但他没多说，只是敲了个回车，把场景保存下来。
后颈窝的烫劲儿又上来了，这次没那么灼人，像贴了块暖宝宝，温温的，带着点让人安心的热。他知道，这肯定是那碎片在搞鬼，但管它呢，只要能做出牛逼的游戏，鬼来了都不怕。
窗外的天快亮了，第一缕光透过窗户缝照进来，落在屏幕的LOGO上，银色的光和晨光混在一起，像撒了把碎星星。胡赖德看着那光，突然觉得这五十来平的破民房，好像真能装下一个比现实还精彩的世界。
至于那世界里藏着什么，是红皮肤的人影，还是绿皮肤的精灵，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三个抱着破电脑，在这满是霉味的屋子里，真的要开始干票大的了——哪怕明天可能就没钱交电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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