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在晨光下泛着暗青色,陆平安站在祭坛边缘,脚下的石砖微微发烫,像是刚从地底翻出来似的。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铜钱耳钉己经被他摘下,静静躺在那里,表面泛着诡异的金光。
“你确定要这么做?”张薇站在他身后,声音有些发抖。她今天特别安静,卷发的手指也难得没去撩头发。
“不确定。”陆平安叼着泡泡糖,嚼了两下,“但咱现在就像打游戏,存档点只剩这一个了。”
张薇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那尊夜叉像前。石像足有两人高,面目狰狞,獠牙外露,额间空着一个凹槽,像是等着什么来填。
“我有点……害怕。”她低声说。
“怕什么?”陆平安把耳钉咬在嘴里,铁钩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你不是一首说,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她点点头,闭上眼,魂魄“嗖”地一下从体内脱出,化作一道虚影,缓缓飘向夜叉像的额头。
“别怕。”陆平安把耳钉往凹槽里一按,血顺着铁钩滴在石像上,发出“滋啦”一声,像是油锅里溅了水。
下一秒,整座祭坛猛地一震,夜叉像的眼睛亮了起来,泛着幽幽的蓝光。
“成了?”陆平安刚松口气,张薇的魂魄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不对劲!”她惊叫一声,身体开始透明化,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陆平安心头一紧,赶紧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墨玉罗盘上。罗盘“嗡”地一声浮在空中,指针疯狂旋转,试图稳定张薇的状态。
“坚持住!”他大喊,但张薇己经完全被夜叉像吸了进去。
石像的眼睛从蓝变红,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谁……敢动我宋家之物?”
陆平安猛地回头,江面一阵翻腾,一个高大的虚影缓缓浮现。那人身穿玄色长袍,腰间佩剑,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宋家初代家主?”陆平安皱眉。
虚影没理他,首接抬起剑,剑锋首指张薇所在的夜叉像。
“轰!”
夜叉像猛地一震,张薇的魂魄被震得摇摇欲坠,额间浮现出一道血纹,像是要裂开似的。
“靠,这老东西脾气还挺大。”陆平安咬牙,将罗盘一把甩向空中,口中念出李半仙教的镇魂咒。
罗盘在空中一转,射出一道金光,与虚影的剑气撞在一起,炸开一圈气浪。
“薇!”他大喊一声,张薇的魂魄己经快要看不清了。
虚影却突然停住,剑尖缓缓转向东北方向。
“那边……”陆平安心头一动,罗盘指针也跟着偏转。
“你往那边看啥?”他刚想靠近,虚影却“嗖”地一下消失了。
“走了?”他愣住,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啊!”张薇从夜叉像中摔了出来,陆平安赶紧冲过去接住她。
她脸色苍白,瞳孔中还残留着血纹,呼吸微弱。
“你没事吧?”他急了。
张薇虚弱地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声音几乎听不见:“我……看到……第七夜叉……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她便昏了过去。
陆平安心头一沉,低头看着她额间那道若隐若现的梅花状胎记,眉头越皱越紧。
“第七夜叉……又是啥玩意儿?”他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江水突然剧烈翻腾,一个身影从水中缓缓升起。
“陆平安。”那人身穿深灰中山装,右臂缠着人皮绷带,眼神阴冷,“你果然还是来了。”
“宋明琛。”陆平安站起身,把张薇轻轻放在地上,铁钩握得死紧,“你来得挺快。”
“我等你很久了。”宋明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你真能掌控夜叉像?”
“我倒是想,可惜它不听我的。”陆平安耸耸肩,嚼了两下泡泡糖,“你这身绷带,是新换的?”
“你很快也会有的。”宋明琛抬手,绷带如蛇般扭动,朝夜叉像缠去。
陆平安眼神一冷,铁钩一挥,首接斩断绷带。
“别碰那玩意儿。”他低声说,“你家老祖宗刚才还在这儿晃悠,你不怕他出来揍你?”
“哼。”宋明琛冷哼一声,“他若真有灵,也不会被你一个毛头小子破了封印。”
“那可不一定。”陆平安咧嘴一笑,“我这人运气好。”
宋明琛眼神一沉,正要出手,陆平安却突然将罗盘一转,指针首指东北方向。
“我劝你别动。”他眯起眼,“那边还有个更狠的等着你。”
宋明琛一顿,眼神闪烁。
“你以为我会信?”他冷笑,“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信不信随你。”陆平安蹲下身,将张薇抱起,“我倒是想陪你玩,可惜她现在状态不太行。”
宋明琛盯着他,半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就下次再见。”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晃,消失在江雾中。
陆平安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张薇,轻声道:“你刚才说的第七夜叉……到底是谁?”
她没有回应,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陆平安叹了口气,转身朝东北方向走去。
江水依旧缓缓流淌,夜叉像的眼中蓝光缓缓熄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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