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安和瘸叔、张薇进入地下，历经一番波折，最终陆平安背着张薇从地下爬出，水泥地缝里渗出的淡金血渍己经干涸成锈红色斑块，像谁随手甩掉的油漆刷。天刚蒙蒙亮，江风裹着腥气扑在脸上，吹得他卫衣兜帽啪啪作响。
他右耳的铜钱耳钉还在发烫，像是刚从火堆里捞出来。每走一步，肋骨深处就传来锯齿般的钝痛——那是元神被强行同步后留下的“售后问题”。
“快……到了……”张薇贴在他背上，声音轻得像雾，呼出的气在清晨凝成一片片梅花状霜花，落在他脖颈上，冷得他一个激灵。
他没说话，只是把肩上的重量往上托了托，脚下一蹬，翻上江岸斜坡。前方停着一艘锈迹斑斑的白色游艇，甲板歪斜，栏杆断裂，活像被台风啃过三天。
瘸叔临消失前丢下一句话：“水路通幽。”他当时没懂，现在明白了——这船不是交通工具，是陷阱的入口。
陆平安一脚踹开舱门，扑面而来的不是霉味，而是跌打膏药的浓香，和李半仙街边摊上那罐一模一样。他猛地后退半步，耳钉烫得更厉害了。
“不对劲。”他咬开泡泡糖包装，塞进嘴里猛嚼两下，舌尖顶着糖块压住心口那阵发麻，“老头子连棺材都懒得换味儿了。”
张薇滑下他背，扶着墙站稳。她瞳孔泛着淡金，盯着船长室那扇紧闭的门：“里面有……十六个心跳。”
“心跳？”陆平安挑眉，“这船连电都没，谁给你供电？”
“这些心跳是假的，电极连着脑干，就像在培养舱里一样。” 她声音发颤。
张薇飘到屏幕前，指尖轻触，淡金魂力渗入电路。数据流瞬间翻滚，信号源定位跳出：深海浮标基站，坐标未知，发送方署名——Project Foundation。
“基金会？”陆平安嗤笑，“搞克隆还带立项的？PPT都做好了吧？”
就在这时，船底传来“咔哒”一声，像是齿轮咬合。整艘船微微震颤，引擎声从下方传来，却不是燃油机的轰鸣，而是某种金属关节在缓缓伸展。
“这船……不是铁打的。”陆平安猛地抬头，望气术一开，瞳孔微颤。
只见整艘游艇的龙骨，竟是由十六具黑漆棺材榫接而成，每具棺材上都刻着编号：L-002 到 L-017。
“我靠，拼装船？”他退后一步，“还是殡仪馆清仓大甩卖款？”
张薇却没动，她盯着船长室那扇门，忽然抬手，掌心凝出一柄冰刃，反手就是一斩。
“轰！”
门板炸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停尸台、焚化炉、冷藏柜，连墙上的“禁止喧哗”标语都一模一样。这哪是船长室？根本就是他打工那家殡仪馆的复刻版！
“他们连我上班打卡的地方都还原了？”陆平安挠了挠后脑勺，“是不是待会儿还得给我发工资？”
张薇没理他，径首走向角落的冷藏柜。玻璃门映出陆平安的倒影，可就在她触碰柜门的瞬间，他右耳耳钉的位置，浮现出第七颗星点虚影，一闪即逝。
她拉开柜门。
十六具冰封的躯体整齐排列，全是陆平安的脸，闭着眼，脑门上贴着电极，连着一台青铜罗盘。罗盘指针齐刷刷指向门口——指向活的他。
“容器锁定母体。”张薇低声，“他们在等你回来。”
陆平安走近一具克隆体，伸手想拔电极。就在指尖触碰到插头的刹那——
所有克隆体同时睁眼。
瞳孔泛着淡金，和张薇一模一样。
“我靠！”陆平安猛地缩手，后退两步，撞翻了旁边的推尸床。
船体剧烈震颤，天花板上的灯忽明忽暗，主屏幕闪出倒计时：【净化协议启动：00:05:00】
张薇咬牙，指尖按上其中一具克隆体的太阳穴。魂力渗透，记忆碎片涌入——
强光刺眼的手术室，婴儿啼哭，金属器械碰撞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哼唱。
《摇篮曲》。
她猛地抽手，嘴角渗出淡金血丝，手背上，赫然浮现出一枚微小的梅花印记，和克隆体手背上的完全一致。
“他们……批量生产适配器。”她声音发抖，“我不是特例……我是零件。”
陆平安沉默两秒，忽然咧嘴一笑：“零件怎么了？螺丝钉还能撬地球呢。”
他转身冲向主控台，一把扯断电源总线。屏幕黑了，倒计时消失，此时，船底原本低沉的机械声陡然变得更密集了，仿佛无数细小的齿轮在疯狂转动，每一声都像是从船身深处传来的沉重闷响，让人感觉整个船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有更多棺材结构正在苏醒。
“省电模式切手动了？”他啐了一口，“行，那咱们也别客气。”
他从兜里摸出那枚残缺的铜钱耳钉，重新戴回右耳。
“你说他们为啥非得叫我‘容器’？”他转头看张薇，“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好，耐摔打，保温又保冷？”
张薇只是抬起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
“你不是容器。”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是那个……把我名字念对的人。”
陆平安咧了咧嘴，刚想说点什么，主屏幕突然自动重启。
最后一行字缓缓浮现：
“目标容器即将归位，执行净化协议。”
他盯着那行字，耳钉烫得几乎要融化。
然后，他抬起手，轻轻捏了捏右耳的铜钱。
“这次，换我来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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