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在这里?"
林薇推开家门,惊讶地发现客厅里坐满了人——不是客人,而是搬家工人。
张凤兰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堆房产证和合同。
"薇薇..."母亲抬起头,眼睛红肿,"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林薇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
茶几上的文件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房屋买卖合同》《借款协议》《抵押合同》...
卖方:张凤兰 买方:鸿运投资公司 成交价:180万 用途:偿还债务
"妈!"林薇的声音在颤抖,"你把老房子卖了?"
那是父母住了三十年的老房子,虽然破旧,却是他们唯一的家。
"我...我没办法..."张凤兰泣不成声,"你爸的医药费,还有那些债..."
"什么债?"林薇追问。
张凤兰颤抖着拿出一张纸条:
"借款人林薇欠鸿运公司600万,其母张凤兰作为担保人,需承担连带责任..."
原来,徐朗在设计林薇的同时,连她母亲也算计进去了。
"这是假的!"林薇气得发抖,"我根本没借过钱!"
"我知道...可是他们有合同..."张凤兰哭得更凶了,"他们说,如果不还钱,就要..."
"要什么?"
"要收房子,还要...还要告我们诈骗..."
林薇感觉天旋地转。
原来,徐朗被抓并不是结束,他的"帝国"还在运转,那些爪牙还在行动。
"钱呢?"林薇问,"卖房的钱呢?"
"给他们了..."张凤兰小声说。
"180万都给了?"
"他们说不够...还差420万..."
420万!
林薇靠在墙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父母大半生的积蓄,就这样没了。
"太太,我们该搬了。"搬家工人提醒。
"搬去哪儿?"林薇问母亲。
张凤兰沉默了。
"妈?"
"我...我租了个地下室..."母亲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地下室。
林薇的心沉到谷底。
从三居室到地下室,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
"不行。"林薇站起身,"妈,我们不搬。"
"可是房子己经..."
"我会想办法的。"林薇掏出手机,"张律师,我是林薇,有急事..."
半小时后,张律师赶到。
看完合同,他的脸色很难看:
"这是典型的套路贷。但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
"他们做得很'专业'。"张律师无奈,"表面上所有手续都合法。"
"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抢劫?"林薇愤怒。
"当然不是。"张律师想了想,"有个办法,但需要时间。"
"什么办法?"
"申请确认合同无效,理由是显失公平和欺诈。"张律师解释,"但诉讼期间,房子确实要被收走。"
林薇看看母亲,又看看那些搬家工人。
"妈,收拾东西吧。"她深吸一口气。
"薇薇..."
"没事的。"林薇强装轻松,"就当是...换个环境。"
傍晚,城市边缘的城中村。
一栋破旧的筒子楼,地下一层。
推开铁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20平米的空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简易厨房。
这就是他们的新"家"。
"妈,你先休息。"林薇放下行李。
张凤兰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墙上的水渍:
"薇薇,妈妈对不起你..."
"别说这个。"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一首逼你结婚..."张凤兰哽咽,"你也不会遇到那个畜生..."
母女俩相拥而泣。
夜深了,林薇睡不着。
地下室没有窗户,黑暗像潮水一样包围着她。
手机亮起,是陈蔓:
"你在哪儿?怎么电话打不通?"
林薇这才发现,地下室信号很差。
她走到楼道里,给陈蔓回电话。
"我的天!"听完讲述,陈蔓震惊了,"这帮人太狠了!"
"徐朗虽然被抓了,但他的势力还在。"林薇苦笑。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不用了,太晚了。"
"晚什么晚!"陈蔓己经在穿衣服,"地址发我。"
一个小时后,陈蔓出现在地下室门口。
看到环境,她眼圈红了:
"这...这怎么住人?"
"总比睡大街强。"林薇自嘲。
陈蔓放下带来的东西——电热毯、除湿剂、方便面...
"我查了一下,"她掏出手机,"鸿运公司最近很活跃,收了不少房子。"
"都是用同样的手段?"
"八九不离十。"陈蔓愤怒,"他们专挑老人下手!"
林薇想起茶几上那些合同,每一份都是陷阱。
"必须阻止他们。"她咬牙。
"怎么阻止?"陈蔓现实地说,"我们现在..."
她没说完,但两人都明白——
她们现在自身难保,拿什么去阻止?
"薇薇,"母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蔓蔓吗?"
两人进去,看到张凤兰正在收拾东西。
"阿姨。"陈蔓心疼地叫了一声。
"蔓蔓来了..."张凤兰挤出笑容,"地方简陋,别嫌弃。"
"阿姨,您别收拾了。"陈蔓按住她的手。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吵闹声。
"我不搬!这是我的房子!"
"老太太,你己经签字了!"
"我被骗了!我要报警!"
林薇和陈蔓对视一眼,立刻冲上楼。
二楼,几个彪形大汉正在拖一个老太太。
"住手!"林薇冲上去。
"你谁啊?"大汉不耐烦。
"我是...楼下的住户。"林薇扶起老太太,"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另一个大汉晃着合同,"白纸黑字,她房子抵债了!"
"我没借过钱!"老太太哭喊,"是我那不孝子..."
原来,老太太的儿子欠了高利贷,债主哄骗她签了担保。
现在儿子跑了,债主来收房。
"这是诈骗!"陈蔓掏出手机,"我要报警!"
"报啊!"大汉冷笑,"看警察帮谁!"
正僵持着,楼道里突然涌进更多人。
都是住在这里的老人,听到动静都出来了。
"又来收房的?"
"这个月第三家了!"
"造孽啊!"
原来,整栋楼的老人几乎都遭遇了同样的事。
有的是被儿女坑,有的是被骗签字,有的是稀里糊涂就没了房。
"都是鸿运公司干的!"一个大爷愤怒地说。
"对!他们专挑我们老人下手!"
"天理何在!"
群情激愤,大汉们也有些慌了。
"都散了!"为首的掏出电话,"再不走,我叫人了!"
"叫啊!"林薇站出来,"正好大家一起讨个说法!"
她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大家看看,这就是鸿运公司!专门诈骗老人的黑心公司!"
"别拍!"大汉想抢手机。
陈蔓眼疾手快,也举起手机:
"来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劫?"
越来越多的人掏出手机。
老人们虽然不太会用,但也知道"拍视频发网上"。
"算你们狠!"大汉恶狠狠地指着林薇,"走着瞧!"
一行人灰溜溜地撤了。
老人们围着林薇和陈蔓,七嘴八舌地诉苦。
每一个故事都让人心酸:
"我那房子,住了40年啊..." "儿子把房产证偷去抵押了..." "我现在睡桥洞..."
林薇听着听着,眼泪掉下来。
这些老人,和她父母一样,辛苦一辈子,最后却无家可归。
"我们得团结起来。"她突然说。
"怎么团结?"老人们面面相觑。
"成立互助会。"林薇想起什么,"大家的遭遇都记录下来,一起去告他们!"
"没用的..."一个老太太摇头,"我们告过,法院不受理。"
"那就继续告!"陈蔓激动地说,"告到他们受理为止!"
"对!"林薇握拳,"而且要让更多人知道!"
当晚,地下室里挤满了人。
林薇和陈蔓帮老人们整理材料,记录遭遇。
张凤兰默默烧水泡茶,招呼大家。
"薇薇,"一个老奶奶拉住林薇的手,"你是好孩子,但这事儿...太难了。"
"奶奶,不试试怎么知道?"
"唉,我们都这把年纪了..."
"正因为这样,才更不能认命!"林薇坚定地说。
深夜,人群散去。
林薇看着桌上厚厚的材料,每一份都是血泪。
"薇薇,"母亲走过来,"妈妈今天...很骄傲。"
"妈?"
"看到你帮助大家,妈妈觉得..."张凤兰哽咽,"觉得你比任何时候都美。"
这是母亲第一次,不是因为她"嫁人"而骄傲。
"妈,我们会度过难关的。"林薇握住母亲的手。
"嗯。"张凤兰点头,"只要我们在一起。"
窗外,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
地下室虽然简陋,但这一刻,充满了温暖。
手机震动,是张律师:
"林薇,有个好消息。徐朗的案子有进展了,检方准备追加起诉。"
"真的?"
"真的。而且,如果他的罪名成立,所有基于欺诈的债务都可以撤销。"
希望的曙光!
林薇握紧手机,看着熟睡的母亲。
从深渊到深渊,她们一首在坠落。
但现在,她看到了攀爬的绳索。
不是靠别人施舍,而是靠自己的双手。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地下室狭小的气窗。
林薇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谁?"
"快开门!"是陈蔓的声音,很急。
林薇打开门,看到陈蔓脸色苍白,手里拿着手机。
"出事了。"
"什么事?"
陈蔓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新闻:
"鸿运公司老板失踪,卷款超10亿"
"什么?!"
林薇抢过手机仔细看。
新闻上说,鸿运公司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所有高管失联,受害者超过3000人。
那些卖房的钱,那些血汗钱,全都打了水漂。
"完了..."林薇瘫坐在地上。
不仅是她们,整栋楼的老人,都成了这场骗局的牺牲品。
"薇薇?"母亲被吵醒,"怎么了?"
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林薇强忍泪水:
"没事,妈。有点工作上的事。"
她不忍心告诉母亲,他们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那180万,永远回不来了。
但生活还要继续。
太阳照常升起,债务依然存在。
只是这一次,她们真的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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