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小区的第二天午后,邢晚冬正帮着母亲在防空洞门口翻晒草药,就见李建国领着两个人朝这边走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对年轻夫妇,男的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小臂上几道浅浅的划痕;女的扎着低马尾,牛仔裤膝盖处磨破了洞,怀里紧紧抱着个用布包着的小箱子。两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疲惫,眼神里却透着几分警惕和期待。
“冬冬,这是小王和小陈。” 李建国走到近前,声音有些沙哑,“住在七栋三单元,清理的时候躲在阁楼里,刚敢出来。”
格子衬衫的男人往前挪了半步,声音有点发紧:“我们俩以前在社区医院上班,我是外科护士,她是药房的。” 他指了指女人怀里的箱子,“这是我们攒的一些药品和器械,想着或许能帮上忙。”
邢晚冬的目光落在那个布包上,边角露出个玻璃药瓶的影子。她没立刻说话,转头看了眼父亲 —— 父亲正蹲在地上修理栅栏,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接话。
“你们想加入?” 邢晚冬问,声音很平。
女人连忙点头,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们看你们清理丧尸挺有章法的,知道怎么活下去。之前躲在阁楼里,吃的快没了,再待下去也是等死。”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们能看病,能处理伤口,不会白吃粮食的。”
李建国在一旁帮腔:“我查过了,七栋登记过这两口子,确实是医院的。现在缺的就是懂医的,上次大周……” 他没再说下去,喉结动了动。
邢晚冬沉默了片刻。她不是不信任李建国,只是经历过林薇薇那档子事,对突然冒出来的幸存者总多了个心眼。防空洞和空间的事太重要,不能随便让人掺和进来。
“我们这边情况你也知道,” 她缓缓开口,目光扫过两人,“物资不算富裕,规矩却得守。”
“我们懂!” 男人赶紧接话,“不随便乱逛,不打听不该问的,有活我们干在前头。”
邢晚冬看向李建国:“李大哥,要不这样 —— 他们先跟着你那边。你们人多,正好缺个处理伤口的。”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互相帮衬着,有事提前通个气。”
李建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挠了挠后脑勺,对小两口说:“行,先去我那边吧。孩子们昨天清理的时候蹭破了不少地方,正好让小陈给看看。”
女人明显松了口气,抱着箱子的手放松了些:“谢谢李大哥,谢谢邢同志。”
看着三人往五栋方向走,父亲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是该留个心眼。” 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继续捶打手里的钉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这世道。”
邢晚冬没接话,转身进了防空洞。通道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照亮墙上新画的防御图。她摸着冰凉的石壁,心里清楚李建国那边更需要医护人员 —— 他们带着十几个老弱,磕磕碰碰是常事,有专业的人在确实能少出些乱子。
至于自己这边,保持现状挺好。空间的秘密尽量不要暴露,防空洞的防御也刚稳固,冒然加人反而容易出岔子。
傍晚时分,李建国让人送来了半袋草药,说是小陈整理出来的消炎药草,特意分过来一些。邢晚冬接过布袋时,闻到里面混着淡淡的薄荷味,确实是处理外伤常用的。
“小陈说这个煮水擦伤口,能防感染。” 送东西的小伙子挠着头说,“王哥正给小张处理胳膊上的咬伤呢,说处理得挺干净。”
邢晚冬点点头,拿了几个刚煮好的红薯递过去:“给孩子们尝尝。”
看着小伙子跑远的背影,母亲在一旁轻声说:“看着不像坏人。”
“是不是好人,得看日子长了。” 邢晚冬把草药倒在竹筛里,“现在这样挺好,离得不远,能互相帮衬,又不用扯在一起。”
夜色慢慢沉下来,防空洞的闸门缓缓落下,发出沉闷的响声。邢晚冬坐在煤油灯旁,看着父亲在地上画新的防御工事图,母亲在角落里清点药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新的幸存者来了,日子还得往下过。不管是独自坚守,还是互相扶持,只要能守住眼前这方寸安稳,就比什么都强。
她拿起一个红薯,掰开递给出母亲一半。甜丝丝的热气在空气中散开,混着草药的清香,竟让人忘了外面还是个吃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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