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的车队消失在山路拐角时，天刚蒙蒙亮。李队长让人把林薇薇捆在防空洞的柱子上，嘴里塞着破布，防止她乱喊。队员们开始收拾战场，捡拾遗落的弹药，把牺牲的同伴抬到后院，用白布盖着。
“得赶紧埋了。” 李队长蹲在地上，看着那些白布，声音哑得厉害，“天热啊。”
父亲和张大爷拿着铁锹往后院走，母亲把刘军扶到防空洞，给他重新包扎胳膊上的伤口。小王带着几个队员在加固闸门，刚才的炮轰让门框都松了，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邢晚冬捏着那个黑色的扣子，站在院子中间，阳光照在上面，泛着冷光。她借口去看看空间里的作物，独自一人走进防空洞最里面。
空间里还是那副模样，土地干裂，池塘见底，刚种下的土豆苗全蔫了，像被火烤过。邢晚冬找出个积灰的木盒，里面躺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色扣子，是上次邱云森和黑衣人留下的。
三个扣子放在一起，连上面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邢晚冬的手开始发抖，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涌了上来，那天晚上、林薇薇……
“黑羽…… 邱……” 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邱明临走时说的话，“我哥在找你……”
邱明就是邱云森的弟弟。
邢晚冬坐在地上，空间里静得可怕，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心脏狂跳的声音。她想起邱云森，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那个邱明，带着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在最危险的时候救了他们，还知道空间能力者的存在。这一切太巧了，巧得让人心慌，却又隐隐透着种说不出的联系。
“冬冬！你在里面不？” 母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快出来，李队长说要开会！”
邢晚冬赶紧把扣子收好，两个放回木盒，一个揣进兜里。走出防空洞时，母亲正站在门口等她，眼睛红红的：“你可算出来了，刚才喊你好几声都没应。”
“空间里的作物全毁了。” 邢晚冬找了个借口，声音还有点抖，“得重新种。”
“先别管那些了。” 母亲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李队长说北方基地的人说不定下午就到，得赶紧拿个主意，是走是留。”
防空洞里，所有人都到齐了。李队长坐在最中间，面前摆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画了好几个圈。小王在给队员们分发压缩饼干，每个人手里都捏着半块，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说说吧。” 李队长抬头，目光扫过众人，“是跟黑羽走，还是留在这儿拼一把？”
络腮胡队员第一个开口：“我觉得能走。” 他啃了口饼干，“刚才黑羽的人我看了，装备比北方基地的还好，跟着他们至少能活命。”
“可咱往哪儿走啊？” 一个年轻队员怯生生地问，“山里的据点靠谱不？别是个陷阱。”
“我刚才去看了牺牲的兄弟。” 张大爷突然开口，烟斗在手里转着，“最小的才十七，跟我孙子同岁。咱不能让他们白死，得找个能报仇的地方。” 他看向邢晚冬，“那黑羽不是说要收拾北方基地吗？咱就跟他们去看看。”
刘军坐在旁边，胳膊上的绷带又渗出血来，却还是坚持说：“我觉得邱明不像坏人。” 他想起刚才黑羽队员给自己处理伤口时的样子，动作麻利，眼神里没有恶意，“他们看我的时候，跟看自己人一样。”
母亲把一杯水递给邢晚冬：“你拿主意吧，我们都听你的。” 父亲在旁边点头，手里的枪擦得锃亮，却没上膛。
邢晚冬摸了摸兜里的扣子，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她想起邱云森的背影，想起邱明递过来蓝色晶体时的眼神，突然有了主意。
“收拾东西。” 她说，声音不大，却很清楚，“跟他们走。”
李队长明显松了口气，拿起地图：“我带一半人走前面，探探路。小王，你跟邢姑娘走中间，保护好伤员。老周，你断后，要是有情况就放信号弹。”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母亲把孩子们的作业本和课本塞进背包，父亲往枪里压子弹，张大爷在给弩箭上弦。刘军拄着木棍，帮着小王清点药品，把消炎药和绷带分开放，用布包好。
邢晚冬回到空间，用意念把还能吃的作物收进储藏室，又灌了几桶池塘底剩下的水。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强。她最后看了眼干裂的土地，心里默默说：等有空再好好伺候你们。
走出空间时，发现李队长的人己经收拾妥当。二十几个人，背着背包，扛着武器，站在院子里，像棵棵倔强的野草。林薇薇还被捆在柱子上，看见他们要走，眼里露出惊恐，呜呜地喊着，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带上她。” 邢晚冬说，“应该有用。”
小王找了根绳子，把林薇薇拴在越野车后面，像拖牲口似的。她挣扎了几下，最后只能被拖着走，皮衣在地上磨出了破洞，头发上沾满了土。
车队刚出巷子，就看见西边的公路上扬起尘土，北方基地的先头部队到了。老周立刻放了颗信号弹，红色的火光在天上炸开，像朵凄厉的花。
“快！” 李队长喊了一声，越野车猛地加速，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响声。
邢晚冬坐在中间那辆车上，旁边是刘军和母亲。透过车窗，她看见北方基地的装甲车在后面追，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打在车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别担心。” 刘军拍了拍她的手，“老周在后面炸了路，他们追不上。”
果然，没过多久，后面传来几声巨响，烟尘冲天而起。后视镜里，北方基地的车队停了下来，大概是路被堵了。
车队拐进山路时，邢晚冬看见黑羽的人在路口等着，举着块牌子，上面画着个黑色的鸟形图案。邱明站在最前面，看见他们过来，嘴角露出笑意。
“跟上我们的车。” 他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前面有段路不好走，慢点。”
山路确实难走，坑坑洼洼的，车轮时不时陷进泥里。黑羽的队员很有经验，立刻跳下来推车，动作麻利得很。邱明的车走在最前面，速度不快，显然是在等他们。
中午的时候，车队停在一片林子里休息。黑羽的队员拿出压缩饼干和罐头，分给他们一半。邢晚冬打开一罐豆豉鲮鱼，递给母亲，自己捏着那个黑色的扣子，走到邱明身边。
“这个……” 她把扣子递过去，“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邱明的眼神明显顿了一下，“等到了基地，让他自己跟你说，他前两天受了点伤，这次不方便出来，要不然他肯定要亲自来接你的。”
邢晚冬眼神暗淡了一下，心想：“他受伤了啊，那怪不得了，一切好像又能解释通了。”
晚冬点点头，回到母亲身边，坐下来继续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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