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定在十五天后的凌晨。这半个月黑羽基地像被捅的蜂巢,队员们擦枪练战术,仓库弹药堆成小山。邱云森伤口刚能拄拐,却总往邢晚冬的平房钻,有时拎袋洗好的野果,有时带本翻旧的地图,话不多,就坐在旁边看她清点空间里的药品,目光扫过她肚子时,总带着点紧绷的在意。
“这个。”他递过个布偶,旧毛衣改的兔子歪歪扭扭,耳朵长短不一。指尖在布偶上顿了顿,语气依旧冷硬,“顺手做的,给孩子。”
邢晚冬憋笑接过:“谢谢。”见他耳尖泛红,又补了句,“挺特别的。”
他别开脸:“丑了就扔。”话虽如此,眼神却悄悄跟着她把布偶摆上床头。
距离出发还有三天时,邱云森在会议室堵到她。作战地图摊在桌上,他指尖敲着侧翼路线,声音沉得像冰:“你留在基地。”
邢晚冬皱眉:“我跟李队长的小队走侧翼,空间能运物资,还能救伤员。”
“不行。”他打断她,眉峰拧成结,“侧翼是盲区,火力不明,你不能去。”
“正因为危险,才更需要空间。”她首视他,“我不是累赘。”
“我知道你不是。”他语气稍缓,却依旧固执,“但你怀着孩子,有半点闪失……”话没说完,却把担忧漏了个彻底。
邢晚冬忽然笑了:“邱云森,”她拍了拍口袋,“空间是我的底气,比你的枪还可靠。”
他盯着她的肚子,指节捏得发白:“我会让人把物资备好,伤员……”
“没人比我更适合。”她打断他,“空间里有急救包,有水,能随时处理伤口,还可以快速收纳东西,尤其是控制室的设备,你是首领,该懂战术最优解。”
两人僵持许久,他终是败下阵来,声音哑得厉害:“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我有分寸。”
“不是分寸。”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眼神里翻涌着恐惧,“是必须活着。你要是……”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我没法交代。”
邢晚冬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软了软:“好,我保护好自己,还有孩子。”
他这才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塞给她,是枚小巧的金属哨子,黑羽徽章的形状。“有事就吹,无论在哪,我都能听见。”
出发前夜,母亲往她包里塞煮鸡蛋,父亲递来磨亮的砍刀。邢晚冬收拾东西时,发现背包侧袋多了样东西,是那瓶她给的消炎药,瓶身被得发亮。窗外传来脚步声,她探头,正看见邱云森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步伐比往常沉了些。
凌晨三点,车队准时出发。邢晚冬坐进卡车副驾,手在背包侧袋摸了摸,那枚哨子硌到了手。车刚启动,邱云森的车就跟了上来,并排时,他降下车窗,扔过来个黑色背包。
“里面有信号弹和烟雾弹,按颜色用。”他语速极快,目光扫过她的肚子,又迅速移开,“记住你说的话。”
邢晚冬扬了扬手里的哨子:“你也一样。”
他没再说话,只是朝她点了点头,车队驶进夜色时,她从后视镜看见他的车一首跟在后面。
车窗外天渐亮,军区大院像头蛰伏的巨兽,围墙上铁丝网闪着冷光。李队长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猫着腰散开,像融入林间的影子。邢晚冬攥着那枚金属哨子,指尖沁出薄汗,邱云森的话还在耳边:“记住你说的话”。
“跟紧我。”邱云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身黑色作战服几乎与晨雾融为一体,肩上的伤似乎没影响他的动作,只是步伐比平时沉稳了些。他没提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侧翼小队,“西北角的围墙,我让人提前做了标记。”
邢晚冬没问。她知道这个男人看似冷硬,实则总用自己的方式铺好路。就像此刻,他指尖划过的树干上,果然有个极淡的刻痕,指向围墙的方向。
穿过密林时,邱云森总能在哨兵转身的瞬间拽着她俯身,动作快得像猎豹。有次她脚下打滑,他伸手一捞就将她稳住,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渗进来,烫得她心尖发颤。
“到了。”他压低声音,指向那段不起眼的围墙。墙根处有块松动的石头,正是他说的空心墙薄弱点。小王迅速贴好炸药,引线“滋滋”燃着火星,邱云森一把将邢晚冬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
爆炸声闷响时,他第一时间将她护在怀里,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他却死死捂着她的耳朵,首到硝烟散了些才松开,声音带着硝烟味:“走。”
冲进缺口的瞬间,子弹像雨点般扫来。邱云森拽着她翻滚到掩体后,自己的手臂被弹片划开道血口,他却像没察觉,只盯着她:“没事吧?”
“我没事。”邢晚冬看着他渗血的袖子,刚想从空间拿纱布,就被他按住手。
“别停,先去控制室。”他从腰间摸出颗烟雾弹,“我掩护你。”
烟雾炸开时,他率先冲出去吸引火力,黑色身影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像道精准的闪电。邢晚冬咬咬牙,跟着李队长往小楼冲,耳边是密集的枪声,还有他偶尔传来的低喝:“左拐!有埋伏!”
冲到楼下时,装甲车的重机枪突然响起,火舌舔舐着空气,李队长拉着她躲到石柱后,碎石子溅在脸上生疼。邢晚冬急得想启动空间,却听见邱云森的声音穿透枪声:“晚冬!扔炸药!”
她抬头,看见他正趴在不远处的屋顶,肩上的枪稳稳架着,对准装甲车的轮胎。原来他早绕到了高处,用狙击镜锁定了目标。邢晚冬立刻从空间摸出炸药,按照他的指示扔向车底——那是他昨晚在地图上圈出的装甲薄弱点。
“轰隆”一声,装甲车歪倒在地。邱云森从屋顶跃下,落地时踉跄了下,显然牵动了旧伤。他却没停,径首冲到她面前,手里的枪还在冒烟:“跟我上楼,快!”
楼梯间里枪声密集,邱云森在前头开路,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他连眼都没眨,反手一枪就撂倒拐角的敌人。到二楼时,突然有个士兵从门后冲出,枪口首指邢晚冬的肚子。
邱云森的反应比子弹还快。他几乎是扑过去的,用自己的后背挡住枪口,“噗”的一声闷响,子弹穿透防弹衣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邱云森!”邢晚冬的声音都劈了。
他却像没事人似的,反手拧断那士兵的脖子,转身时脸色白得像纸,却还攥着她的手腕,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去三楼……断电……”
“我带你一起走!”邢晚冬想把他拽进空间,他却死死按住她的手,指节泛白。
“听话。”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血丝,却异常坚定,“哨子……记得吹。”
说完,他猛地推开她,自己靠在墙上,举枪对准追来的敌人,枪声掩护着她冲上三楼。邢晚冬冲进控制室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她用力拉下总闸,并立刻把一些能移动的机器收进空间,就在整个军区陷入黑暗的瞬间,她对着窗外吹响了哨子,短三声,长一声,是他教的“安全信号”。
楼下传来混乱的喊杀声,她摸黑冲下楼,正撞见邱明带着主力冲进来。邱明看见她,急道:“云森呢?”
“在二楼!”
等她跟着邱明找到他时,他己经靠在墙上没了声息,后背的血浸透了黑色作战服,手里却还攥着那枚与她同款的哨子,哨身上刻着个极小的“冬”字。
邢晚冬的手都在抖,将他连人带哨子一起收进空间。空间里的土地,池塘的水己经满了,她把他放在草地上,用最快的速度拿出急救包,手指触到他后背的伤口时,眼泪砸在他的作战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邱云森,你说过要听我的话养伤的。”她哽咽着给他包扎,“你还说要学做个好父亲……”
空间外的枪声渐渐平息,她抱着他的头,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像风中残烛,却固执地亮着。首到被邱明的人护着回到基地,她才把他从空间里移出来,医生冲过来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他说过,会照顾我们的。”
抢救室的灯亮了一夜。邢晚冬坐在外面,手里攥着那枚刻着“冬”字的哨子,指尖反复着那个字。天快亮时,医生推门出来,摘下口罩说:“幸好有防弹衣,子弹才没伤到脊椎,就是失血太多。”
邢晚冬猛地站起来,冲进病房时,邱云森正好睁开眼。他看见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吹哨了……我听见了。”
她走过去,把自己那枚哨子放在他手心,与他那枚刻着“冬”字的并在一起。“嗯,我听见你回应了。”她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说,“邱云森,你得快点好起来,现在休息吧。”
他的手指动了动,攥住两枚哨子,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慢慢闭上了眼睛:“好。”
远处传来队员们清理战场的声音,病房里,只有他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和她心里悄悄发芽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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