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长和张大爷己经在小楼门口等着了。李队长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军装，张大爷手里捧着束野菊编的花，看见他们过来，笑着把花递给晚冬：“新娘子，真好看。” 晚冬接过花，脸红红的。邱云森搂着她的腰，对大伙儿笑了笑：“先进屋吧，婚礼这就开始。”
小楼门口的梧桐树下，李队长把军绿色的帆布搭在两根竹竿上，权当是仪式的背景。母亲从空间里摘了把野蔷薇，用红绳捆成束，插在空罐头瓶里，摆在临时搭起的木桌上。阳光透过帆布的缝隙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子。
邢晚冬站在屋檐下，紧张地东看看细看看，李队长小组里来了两个小姑娘陪她，是甜甜和圆圆，两个小姑娘一人提了一个花篮，里面是玫瑰花瓣。
“人都到齐了吧？” 母亲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往发间别了支红绒花，“刘军那小子呢？让他去喊厨房的人，别盯着锅了。”
“来了来了！” 刘军从拐角跑过来，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手里举着个铁皮饭盒，“张大爷说这是他藏了半年的白酒，今天非得拿出来。”
他看见邢晚冬，突然愣在原地，挠挠头笑道，“晚冬姐，你穿这衣裳真好看，跟年画里的人似的。”
邱云森站在几步外，“紧张不？”他凑到邢晚冬耳边轻声问，指尖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
邢晚冬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手里的花束被攥得有点皱。她看见父亲站在木桌旁，正对着张大爷递过来的烟斗出神，烟雾缭绕中，老人的眼眶红红的。
“开始吧？”李队长清了清嗓子，把军帽摘下来放在桌上，露出被晒得黝黑的额头，“也没那么多讲究，咱就图个热闹，图个念想。”
他往中间站了站，咳嗽两声：“今天，咱基地的邢晚冬同志和邱云森同志结婚，大家伙儿能在这儿聚齐，就是缘分。我也不会说啥好听的，就祝俩孩子…… 好好过日子，多生几个娃，将来重建家园，还得靠他们呢！”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小王捂着胳膊首嚷嚷：“李队这话说的，跟在部队里念检讨似的！”
张大爷把手里的酒递给邱云森，又给邢晚冬倒了杯果汁：“按老规矩，新人得喝交杯酒。”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目光扫过邢晚冬旗袍上的忍冬花，“这花绣得好，耐活，像咱冬冬。”
邱云森端着酒杯的手有点抖，中山装的袖口滑下来，露出手腕上的旧伤。杯子碰到邢晚冬的杯子时，叮的一声脆响。
邢晚冬的脸更红了，衬得旗袍的红色愈发鲜亮，邱云森看着她，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看得旁边的张阿姨首抹眼泪。
“哎哎，还有戒指呢！”刘军突然喊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邱哥昨天偷偷找我，说让我保管着，可别弄丢了。”
邱云森瞪了他一眼，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枚金戒指，一看就是古法工艺打造。他执起邢晚冬的手，戒指套进无名指时，他小心翼翼地转了转，中山装的袖口蹭到她的手腕，带着棉布的温热。
“我以前……”邱云森的声音突然有点哽咽，他深吸一口气，中山装的领口随着呼吸起伏，“我以前混蛋过，让她受了委屈。但我保证，从今往后，我邱云森要是对邢晚冬不好，天打雷劈。”
人群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帆布的声响。邢晚冬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他缝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布偶，想起他替她挡枪时决绝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旗袍的盘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哭啥呀。”母亲走过来，用围裙擦了擦她的脸，“今天该高兴才是。”
邱云森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中山装的布料挺括，却掩不住他胸膛的温热，忍冬花的绣线蹭过他的下巴，带着淡淡的皂角香。阳光透过帆布照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远处传来厨房的吆喝声，张阿姨说炖了锅鸡汤。
“开饭喽！”刘军举着个大勺子跑过来，“再不吃，锅里的肉就被小王偷吃光了！”
大家笑着往厨房涌，木桌旁只剩下邢晚冬和邱云森。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听见没？小家伙也在替你高兴呢。”
邢晚冬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隔着中山装的布料传来，像擂鼓一样。她想起空间里成熟的庄稼，想起基地里日渐增多的笑声，想起刚才李队长说的“重建家园”，突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走吧，吃饭去。” 她拽着邱云森的手，往厨房的方向走，旗袍的开衩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张阿姨炖的鸡汤，再不去真没了。”
邱云森任由她拉着，脚步慢慢的，中山装的下摆扫过她的布鞋。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的影子裹着她的影子，像两株缠绕生长的忍冬，枝蔓交缠，再也分不开。
厨房的香味飘了过来，混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邢晚冬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楼，看了看那些在院子里嬉笑打闹的人们，突然觉得，这场没有婚纱、没有地毯的婚礼，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仪式。
邱云森捏了捏她的手心，像是在说 “我在”。邢晚冬抬头对他笑了笑，握紧了他的手。
锅里的鸡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弥漫了整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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