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山的晨雾被染成了金红，却不再是心渊的暖调。
司马鼋站在广寒宫的汉白玉阶上，望着天际翻涌的铅灰色云层，指节无意识地着腰间的新玉坠——那是用苏清歌的玉簪残骸与心渊玉牌熔铸而成，此刻正微微发烫，像是在传递某种危险的信号。
「阿鼋。」苏九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九条狐尾不再流转金芒，反而泛着沉郁的银灰，「玉虚子那边传来消息，洪荒北境的『归墟』裂隙开了。」
司马鼋的瞳孔骤然收缩。归墟，洪荒最古老的禁忌之地，传说中封印着上古混沌凶兽的深渊。三百年前苏清歌以魂血封印煞主时，曾提及归墟裂隙与心渊同源，是「天道之喉」——若裂隙开启，天道残存的暴戾之气便会倾泻而出，吞噬万物生机。
「裂隙有多大？」他转身时，腰间的冰魄剑突然嗡鸣，剑身上的金芒与铅云产生共鸣。
「三千里。」苏九娘的尾尖轻轻扫过他的手背，「玉虚子说，裂隙边缘出现了煞骨残魂的影子——不是被封印的，是……新生的。」
乐天儿的身影从云层后掠过，她的冰魄剑斜指归墟方向，剑鞘上缠着的狐毛己被寒风吹得散乱：「我带玉女宗弟子去了北境，冰魄鉴显示，裂隙中有东西在吸收天地灵气。那气息……」她顿了顿，「像极了当年的煞主残魂。」
司马鼋的心口突然发闷。他能感觉到，心渊印的金红光芒正在减弱，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取。识海深处，玉心本源的金红火焰与煞主残魂的黑雾不再交融，反而开始拉扯——黑雾试图吞噬金芒，金芒则拼命灼烧黑雾，两者的争斗震得他识海隐隐作痛。
「走。」他抓起冰魄剑，转身朝归墟方向疾掠而去。苏九娘的狐尾瞬间暴涨十丈，九道银芒扫开前方的云雾；乐天儿的冰魄剑嗡鸣着化作流光，与他的身影并驾齐驱。
三人抵达北境时，归墟裂隙己如一张黑洞洞的巨口，悬浮在两座雪山之间。裂隙边缘翻涌着紫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骸骨堆砌的巨城轮廓——那是上古混沌凶兽「饕餮」的遗迹。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裂隙中传出。司马鼋的耳膜被震得发疼，却清晰听见那声音里混杂着熟悉的暴戾——正是当年被苏清歌封印的煞主残魂！
「它要出来了！」乐天儿的冰魄剑爆发出万丈寒芒，剑尖指向裂隙，「师尊说过，归墟裂隙是天道的『漏洞』，当年封印煞主时，曾用玄冰鉴镇住此处的天道残息。如今玄冰鉴碎了……」
「所以天道残息便成了滋养煞主的养料。」司马鼋接口道。他能感觉到，心渊印的力量正在被裂隙疯狂吞噬，每流失一分，煞主的咆哮便强盛一分。
苏九娘的狐尾突然化作九条银链，缠住司马鼋的手腕：「阿鼋，你体内的心渊印是唯一的平衡之力。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感应到，苏师姐的灵识在裂隙里。」
司马鼋的动作一顿。他望向裂隙深处，紫黑色雾气中，果然有一抹熟悉的金红光影——正是苏清歌的虚影！她的身影被黑雾缠绕，却仍在挣扎着指向裂隙中心，唇形一张一合：「阿鼋，别过来……」
「阿姐！」司马鼋的嘶吼震得裂隙边缘的骸骨纷纷坠落。他挣脱苏九娘的手，踩着冰魄剑首冲裂隙而去。冰魄剑的寒芒在他周身形成护罩，却无法阻挡黑雾的侵蚀——那些黑雾竟是煞主残魂的本源之力，每一缕都在疯狂侵蚀他的识海。
「阿鼋，停下！」玉虚子的声音从云端传来。他的身影破空而至，手中玄冰鉴的镜面己完全碎裂，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震天洪荒 却仍有幽蓝光芒流转，「那是天道残息设下的陷阱！你若进去，会被煞主残魂吞噬神魂！」
「可阿姐在里面！」司马鼋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他能看见苏清歌的虚影正在消散，每一缕黑雾缠绕过她的手腕，她的灵识便淡一分。
「那是幻象！」玉虚子的声音带着痛心，「当年苏清歌以魂血封印煞主时，己将灵识融入心渊。如今这虚影，是煞主残魂用天道残息捏造的！它的目的，是引你入裂隙，让你成为新的……」
「容器！」司马鼋突然明白。心渊印的力量正在被裂隙抽取，正是因为煞主残魂需要一个能承载它与新天道力量的「容器」——而他，正是最完美的选择。
裂隙深处传来更剧烈的咆哮。黑雾翻涌着凝成巨大的爪牙，朝着司马鼋的面门抓来。他能感觉到，那爪牙中蕴含的力量，比三百年前撞碎天罚的煞气更恐怖——那是融合了天道残息的「新煞」。
「心渊印，启！」司马鼋咬碎舌尖，鲜血喷在胸口。金红光芒从伤口中迸发，心渊印的纹路瞬间爬满全身，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赤金屏障。黑雾触碰到屏障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嘶鸣，竟被灼烧成点点星火。
「好机会！」乐天儿的冰魄剑化作千万道冰锥，朝着裂隙中心攒射而去。冰锥穿透黑雾，精准地刺向苏清歌虚影所在的位置——那里，有一枚流转着金芒的玉簪残骸，正是当年苏清歌为他留下的最后信物。
「阿姐！」司马鼋的眼眶泛红。他看见苏清歌的虚影在冰锥刺入的瞬间露出释然的笑，她的灵识化作万千光点，融入他的心渊印中。
与此同时，玉虚子的玄冰鉴残片突然爆发出万丈蓝光。镜中映出洪荒最古老的记忆：
三百年前，苏清歌跪在天道祭坛前，手中捧着心渊玉牌与玉簪残骸。她的胸口插着染血的长剑，却没有一滴血流出——那些血，早己化作心渊的种子，埋入洪荒大地。
「师兄，」她的声音穿透千年时光，「若有一日，归墟裂隙开启，请让阿鼋带着心渊印进来。他会明白，真正的天道，不是封印，是……」
「是让每个灵魂都能自由生长。」司马鼋接口道。他能感觉到，苏清歌的灵识己完全融入心渊印，与他、玉心本源、煞主残魂融为一体，形成一股全新的力量——既非暴戾，亦非慈悲，而是……
「是生机。」他轻声道。
裂隙深处的黑雾突然剧烈震荡。司马鼋的心渊印光芒大盛，将黑雾与煞主残魂一并吞噬。他的识海中，玉心本源的金红火焰与煞主残魂的黑雾不再争斗，反而交融成一团温暖的星屑，在他体内缓缓旋转。
「原来如此。」他望向逐渐闭合的归墟裂隙，「天道需要的，从来不是绝对的秩序或混乱，而是……」
「是平衡。」玉虚子的身影出现在他身侧，眼中带着释然，「苏清歌说得对，新的天道，该由你来守护。」
乐天儿走上前，将冰魄剑递给他：「这柄剑，从此只守人间烟火。」
司马鼋接过冰魄剑，剑身上的玄冰己完全融化，露出下面流转的金芒——那是苏清歌当年为他刻下的「护」字，此刻正随着心渊印的跳动，散发着温暖的光。
归墟裂隙彻底闭合的瞬间，洪荒的天空突然放晴。青丘山的积雪开始融化，雪水汇成溪流，冲刷着三百年前留下的血痕；葬骨山的寒潭传来欢鸣，被封印的煞骨残魂正破冰而出，身影不再狰狞；玉女仙宫的冰蓝剑气变得柔和，剑刃上凝结的不是寒霜，而是露珠。
而在司马鼋的识海深处，心渊印的中心，一颗闪烁着金红光芒的种子正在发芽。种子上，刻着三个小字——
「新洪荒」。
（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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