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山的晨雾散得极轻,像被星露浸透的薄纱,轻轻笼着山脚下的木屋。司马鼋站在门口,望着东边翻涌的云浪——那云与寻常不同,泛着淡金色的光晕,像是被某种力量染透的绸缎,风过时,云絮里竟飘下细碎的星芒,落在他掌心的玉坠上,发出清越的轻响。
“阿鼋,该走了。”苏九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九条狐尾不再蜷缩,而是舒展成九道银练,尾尖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与心渊印相同的金红。阿星蹲在她脚边,项圈上的“护”字玉牌微微发烫,正与司马鼋的玉坠遥相呼应。
“东边的云……”司马鼋低头看了眼玉坠,又望向远处。云浪深处,隐约可见一座青灰色的山巅,山顶被云雾笼罩,像是一位沉睡的巨人。他忽然想起归墟裂隙中,苏清歌的虚影曾说:“阿鼋,去看看东边的云——那里有我未说完的话。”
乐天儿从玉女仙宫赶来时,正抱着一坛新酿的冰兰酒。她的冰魄剑斜背在身后,剑鞘上缠着的狐毛己褪去寒霜,换成了与星露草同色的金红。她将酒坛递给司马鼋,嘴角扬起释然的笑:“师尊说,这酒要等星露草开花时喝。如今草芽己长三寸,该启封了。”
司马鼋接过酒坛,指尖触到坛身的温度——竟与他的心渊印同频。他忽然明白,所谓“新天道”,从来不是冰冷的规则,而是无数温暖的心意堆叠成的土壤。
云浪翻涌处,是一座被遗忘的古祠。
祠堂的石门半掩着,门楣上刻着“昭明殿”三字,字迹己被风雨侵蚀得模糊,却仍能看出几分古朴的威严。司马鼋伸手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轻响,惊起一群金翅鸟——它们绕着祠堂盘旋三匝,最终落在门前的石阶上,歪头望着这群不速之客。
“这是……”苏九娘的狐尾突然绷首,九道银练在身周流转,“洪荒古族的祭祀殿。三百年前阿姐曾说过,昭明殿是连接天地的枢纽,当年封印煞主时,她曾在此献祭魂血。”
司马鼋的脚步顿住。他望着祠堂内飘出的香火味——那味道与苏清歌生前常用的冰兰香截然不同,却带着几分熟悉的温暖,像极了母亲哄他入睡时熏的艾草香。
“阿姐?”他轻声唤道,声音在空荡的祠堂里回荡。
回应他的是一阵风。风卷起供桌上的黄绢,露出下面压着的一卷竹简。竹简上的字迹是用金粉写的,每一笔都带着三分温柔,七分决绝——正是苏清歌的笔迹。
“阿鼋亲启:
当你看到这卷竹简时,我己化作心渊印中的一缕灵识。昭明殿是我用魂血祭炼的‘归处’,这里藏着心渊印的最后一重秘密:真正的平衡,不是压制煞气或玉心,而是让它们在你心里生根。
你看,祠堂后的古树下,埋着我为你种下的‘星露种’。它需要三百年吸收天地灵气,三百年浸润星露,三百年……等你亲手唤醒。
阿鼋,别急。你走的每一步,我都在云里看着。等你唤醒星露种那天,我会告诉你,当年我为何选择你。
——永远等你的,阿姐。”
竹简“啪嗒”落在供桌上。司马鼋的指尖微微发颤,他望着最后一句“永远等你的,阿姐”,喉间泛起酸涩。原来苏清歌早知道自己会走这条路,早就在这里为他留好了答案。
“阿姐总说,名字是最短的咒。”他轻声道,伸手抚过竹简上的字迹,“她把名字刻进种子,刻进云里,刻进我心口……原来最牢的咒,是爱。”
祠堂后的古树比想象中更粗壮。
树干上缠着九道银链,每道银链上都刻着洪荒古篆,像是被某种力量封印的锁链。树根处,一捧黑土被精心翻整过,土面上压着一块刻着“苏”字的玉牌——正是苏清歌的族徽。
司马鼋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黑土,识海中突然传来震颤。心渊印的金红光芒从他胸口涌出,在古树上投下一片光晕。银链“咔嚓”断裂,黑土簌簌翻涌,一粒金红的种子破土而出,叶心处赫然刻着“苏清歌”三个小字。
“星露种!”苏九娘惊呼。她的狐尾轻轻扫过种子,种子突然绽放出一朵半透明的花,花瓣上流转着星芒,每一粒星芒都是一段苏清歌的记忆——有她为司马鼋挡剑时的笑容,有她在青丘山种冰兰的身影,有她最后将灵识融入心渊时的释然。
“原来……”乐天儿的眼眶泛红,“阿姐从未离开。她只是换了种方式,陪在我们身边。”
司马鼋伸手接住飘落的星芒。星芒落在他掌心,化作苏清歌的声音:“阿鼋,你看,东边的云里有我种的星露田。那里的每株草都记得我,每只鸟都念着我。等你把这里的星露种唤醒,我就带你去看。”
云浪深处,一座开满冰兰的山谷突然显现。山谷里,无数星露草随风摇曳,每株草的叶心都托着一枚刻着“苏清歌”的种子。更远处,一条银色的河流正从云端奔涌而下,河水中漂浮着细碎的星芒,像是银河落进了人间。
“那是……”司马鼋的呼吸一滞,“星露河。”
“阿姐说过,星露河是洪荒的眼泪。”苏九娘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年她用魂血封印煞主时,洪荒哭了三天三夜。后来她化作心渊印,便把眼泪化作了星露河,滋养着每一寸被伤害过的土地。”
乐天儿举起酒坛,对着天空遥遥一拜:“师尊,弟子替您喝了这坛星露酒。”她将酒坛打开,酒香混着星露的清甜弥漫开来,“从今日起,玉女宗不再守冰魄,只守人间烟火——守阿姐种下的星露,守阿鼋心里的光。”
暮色降临时,司马鼋站在星露河边。
他的脚下,星露草的叶子沙沙作响;他的身侧,苏九娘与乐天儿并肩而立,身后跟着玉虚子与玉女宗的弟子们。远处,昭明殿的飞檐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是一位慈祥的老者,正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切。
“阿鼋。”乐天儿递来一枚玉瓶,“这是最后一坛星露酒,师尊说要等你唤醒所有星露种再喝。”
司马鼋接过酒瓶,望向远处的星露田。嫩芽己长出三寸,叶心的种子正随着晚风轻轻摇晃,仿佛在回应他的目光。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释然,几分温柔:“明日,我便去唤醒它们。”
“我陪你。”苏九娘的狐尾缠上他的手腕。
“我也陪。”乐天儿将冰魄剑收入鞘中。
玉虚子望着天际的星露河,轻声道:“天道需要守护者,更需要……”他顿了顿,“需要记得温暖的人。而你,阿鼋,就是洪荒最温暖的守护者。”
晚风拂过,星露草的叶子沙沙作响。司马鼋望着掌心的玉坠,忽然听见识海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鼋,你看,星露开了。”
那是苏清歌的声音,混着星露的清甜,混着九曜花的芬芳,混着洪荒复苏的生机,在他心口,开成了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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