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河的夜泛着淡金色的涟漪。
司马鼋蹲在河岸边，掌心托着一粒刚从星露草上飘落的种子。种子上的“苏清歌”三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与他心口的玉坠共鸣，发出细碎的清响。河风掠过，带来的星露香，混着远处昭明殿飘来的线香，像极了苏清歌生前为他煮的冰兰茶。
“阿鼋。”
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身，见苏九娘的九条狐尾在月光下舒展成银练，尾尖沾着星露草的露珠，每一滴都泛着与心渊印相同的金红。阿星蹲在她脚边，正用爪子拨弄着一颗发光的星芒——那是白天从昭明殿梁上落下的，此刻竟在阿星的拨弄下，织成了一幅流动的星图。
“阿姐又托梦了？”司马鼋轻声问。
苏九娘在他身旁坐下，狐尾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她说，星露田的种子需要‘心暖’才能长大。”她的目光落在河面上，那里浮着几株半透明的星露草，叶心的种子正随着水流轻轻摇晃，“她还说了……当年她种下第一株星露草时，你还是只刚化形的小狐狸，蹲在旁边歪头看她，尾巴尖沾着泥。”
司马鼋的耳尖微微发烫。他想起归墟裂隙中苏清歌的虚影，想起昭明殿竹简上的字迹，此刻又听见苏九娘提起幼时的自己，忽然觉得那些被时光模糊的记忆，正随着星露河的流淌，一点点变得清晰。
“她还说，”苏九娘的声音放得更轻，“当年你为她挡下煞主的黑焰时，心里想的是‘阿姐别怕，我疼，但我能扛’。”
司马鼋的呼吸一滞。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那个瞬间——三百年前雪夜，他作为青丘小狐，被煞主的黑焰灼伤半张脸，却仍用稚嫩的爪子扒开压在苏清歌身上的碎石。他的皮毛被血染红，却笑得像团火：“阿姐别怕，我带你回家。”
“阿姐说，”苏九娘的指尖拂过他手背的旧疤，“她当时疼得几乎昏过去，却听见你说‘阿姐的尾巴毛软吗？等我好了，给你编个草环’。”
司马鼋的眼眶泛红。他望着河面上自己的倒影——此刻的他，面容己不是当年那只小狐狸，但眉眼间仍有当年的倔强与温柔。他伸手触碰河水，星露河的涟漪荡开，竟映出苏清歌的笑脸——那是他记忆中最清晰的画面：三百年前青丘山的雪地里，她跪在碎石堆里，胸口插着染血的长剑，却朝他伸出手，指尖沾着血，却笑得像春天。
“阿鼋。”
另一个声音从河对岸传来。乐天儿的身影在月光下浮现，她的冰魄剑不再凝结冰晶，剑刃上流转着与星露河相同的金芒。她手中捧着一个青瓷盏，盏中盛着半盏清水，水面浮着一朵半透明的花——正是九曜花的缩小版。
“这是昭明殿后殿的井水。”她将茶盏递给司马鼋，“我用星露洗过七遍，阿姐说，这水能映出你最想见的人。”
司马鼋接过茶盏，指尖刚触到水面，涟漪中便浮现出苏清歌的身影。她站在一片星露环绕的草地上，身后是开满冰兰的山谷，风掀起她的衣袂，露出腰间那枚刻着“心”字的玉簪。
时间自由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阿鼋，你看。”她的声音混着星露的清甜，“这是我为你种的星露田。每株草都记得你，每只鸟都念着你。”
司马鼋望着茶盏中的幻象，忽然发现苏清歌的身影有些透明。她的指尖掠过草地上的星露草，草叶上的水珠竟化作细碎的星芒，落进他的茶盏里，荡起一圈圈金红的涟漪。
“阿姐？”他轻声唤道。
幻象中的苏清歌笑了，笑容比三百年前更温柔：“阿鼋，别难过。我不在这儿，但我在这儿。”她的指尖点向他的心口，“在你的心渊印里，在星露草的种子中，在阿九和天儿的眼睛里……”
“在每一个被你温暖过的灵魂里。”乐天儿接过话，将茶盏轻轻放在他脚边，“师尊说，这就是新天道。它不是高高在上的规则，是无数像你我这样的人，用爱和温暖堆起来的土壤。”
司马鼋低头看向脚边的茶盏。星露河的水仍在涟漪中荡漾，映出苏清歌的笑脸，也映出他自己的倒影——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被命运操控的“煞主转世”，而是真正成为了自己的“心渊”。
“阿鼋，该睡了。”苏九娘的狐尾缠上他的手腕，将他从幻象中拉回现实，“明天还要去唤醒星露种呢。”
司马鼋点头，将茶盏轻轻放在岸边。星露河的水漫过杯沿，将他的倒影与苏清歌的幻象融为一体，像是一幅未完成的画，正等待着明天的色彩。
次日清晨，星露田的星露草全部舒展了叶片。
司马鼋站在田垄间，指尖抚过每一株草的叶心。那些刻着“苏清歌”的种子正在发芽，嫩绿的芽尖上，凝着一滴露珠，每一滴都映着他的笑脸。
苏九娘蹲在他身侧，正用狐尾卷着一株星露草，轻轻别在他的发间：“阿姐说，这是‘念想草’，能替她陪着你。”
乐天儿站在田埂上，冰魄剑斜指天空。她的冰魄鉴不再映出寒芒，而是映出整片星露田的金红光晕：“师尊说，这是‘安心镜’，能照见所有温暖的魂灵。”
远处，昭明殿的飞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玉虚子站在殿门前，手中捧着一卷竹简，正对着晨光轻笑。竹简上的字迹是用星露写的，每一笔都带着三分温柔，七分希望——那是苏清歌留给所有人的“新天道经”。
“阿鼋！”
阿星从草丛里窜出来，项圈上的“护”字玉牌闪着金芒。它嘴里叼着一株星露草，草叶上还沾着晨露，正是苏清歌当年种下的第一株。
司马鼋蹲下身，接过草叶。草叶上的露珠滴落，在他掌心凝成一个“心”字——那是苏清歌用魂血为他刻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心渊印的跳动，散发着温暖的光。
“阿姐，我来了。”他轻声说，望向远处的星露河。
河面上，苏清歌的幻象正朝他挥手。她的笑容比三百年前更明亮，身后是开满冰兰的山谷，是星露草摇曳的田野，是所有被温暖过的灵魂在歌唱。
而在他的心口，心渊印的金红光芒与星露草的嫩绿交相辉映，像是一颗永远不会熄灭的种子，正在洪荒的大地上，生根、发芽、开花。
（本章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T2UV/)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