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田的晨雾还未散尽，司马鼋便觉心口一沉。
他蹲在田垄间，指尖抚过一株星露草的叶片——那叶片上的“苏清歌”三字正泛着异样的青芒，草叶间渗出的露珠不再是清甜的星芒，而是凝成了细碎的冰碴，扎得他掌心生疼。
“阿鼋？”苏九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安，“阿星的狐火突然暴走了，连冰魄剑都镇不住。”
司马鼋转身时，正见阿星的狐尾冒着幽蓝火焰，将田边的木栅栏烧成了灰烬。那只平时温顺的小狐狸此刻双目赤红，项圈上的“护”字玉牌裂成了两半，露出下面一道暗红的咒文——那是煞主残魂的标记。
“它在喊疼。”司马鼋轻声道。他能感觉到，阿星体内的灵识正被某种力量撕扯，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拽向远方。
苏九娘的狐尾突然缠住阿星的脖颈，将它按在地上。狐火在她的指尖跃动，却始终不敢触到阿星的头颅：“阿星的魂魄里有煞主的残念。三百年前，阿姐用魂血封印煞主时，曾说过……”
“说过什么？”司马鼋追问。
苏九娘的喉结动了动：“说过，煞主虽死，却会在天道最薄弱的处所种下‘残念种’。每颗残念种都会孵化出‘煞婴’，吸食生灵的生机，首到……”
“首到找到新的宿主。”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田埂尽头传来。
司马鼋抬头，见一个身着玄色斗篷的身影立在那里。他的面容被兜帽遮住，露出的下颌却泛着青灰色的鳞片——那是被煞气侵蚀的痕迹。更诡异的是，他的影子竟与阿星的狐火重叠，像是两个纠缠的魂魄。
“你是谁？”乐天儿的声音从司马鼋身侧响起。她的冰魄剑己出鞘，剑尖指着来者，剑刃上的金芒却比往日暗了几分。
“我是‘守墓人’。”来者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的，“负责看守煞主残念种的，是天道最忠实的……”他顿了顿，“是天道最愚蠢的守墓人。”
守墓人的出现，像是一块投入星露河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便渗出黑血；他每说一句话，空中的煞气便凝成冰锥。阿星的狐火被煞气压制，渐渐熄灭；苏九娘的狐尾开始颤抖，九道银练竟被煞气腐蚀出了缺口；乐天儿的冰魄剑更是发出哀鸣，剑刃上的金芒被黑血染成了暗紫。
“他在吸取星露草的力量！”司马鼋突然反应过来。他望着田垄间蔫软的星露草，叶片上的“苏清歌”三字己彻底褪成了灰白，“残念种需要星露的生机来孵化煞婴！”
守墓人笑了，兜帽下的嘴角咧到耳根：“不错。三百年了，天道终于长出了‘心渊’这颗软柿子。你们以为用星露草就能填满煞主的胃口？错了——”他的指尖点向司马鼋的胸口，“这颗心渊印，才是最肥美的养料。”
剧痛从胸口传来。司马鼋低头，见心渊印的金红光芒正被黑血侵蚀，原本温润的纹路变得狰狞如刀。更可怕的是，他的识海中竟浮现出苏清歌的虚影——不是记忆中的温柔，而是满脸狰狞，指尖掐着他的咽喉：“阿鼋，你为何还不觉醒？为何还要护着这些蝼蚁？”
“阿姐？”他踉跄一步，险些栽进星露田。
“她不是阿姐！”守墓人嘶吼着，“那是煞主残念在你识海种下的幻象！真正的苏清歌，早被你封印在九曜花里了！”
司马鼋的呼吸一滞。他想起昭明殿竹简上的字迹——“阿姐己化作心渊印中的一缕灵识”，此刻却听见守墓人说“被封印在九曜花里”。哪一个才是真的？
“看！”乐天儿突然指向天空。
众人抬头，见星露河的水正逆流而上，河水里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魂魄——那是被煞主残念吞噬的生灵，此刻正发出刺耳的尖叫。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震天洪荒》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更远处，葬骨山的寒潭翻涌着黑浪，一只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正是被封印千年的煞主残魂！
“阿鼋，小心！”苏九娘的狐尾缠住他的腰，将他拽向一旁。一道黑芒擦着他的面门飞过，在田垄上炸出一个焦黑的坑洞。
司马鼋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心渊印的力量正在与煞主残魂对抗，却节节败退。星露草的嫩芽在煞气中枯萎，阿星的狐火彻底熄灭，连乐天儿的冰魄剑都开始出现裂痕。
“这就是天道的新章？”守墓人狂笑着，“用爱和温暖堆起来的土壤？笑话！煞主只需要一粒残念种，就能让整片洪荒重新陷入黑暗！”
“不。”司马鼋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利刃，劈开了漫天黑雾。
他望着掌心的玉坠——那是苏清歌的玉簪残骸与心渊玉牌熔铸而成，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起伏，表面浮现金红交织的纹路。他又望向脚边的星露草，尽管叶片蔫软，草叶间却仍渗着一滴晶莹的露珠，折射着他的笑脸。
“天道的新章，从来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他说，“是靠每一个记得温暖的人。”
话音未落，星露田的星露草突然集体绽放。
那些原本蔫软的草叶舒展成半透明的花，花瓣上的“苏清歌”三字重新泛起金芒。更奇妙的是，每朵花的中心都涌出一滴星露，汇集成一条细流，朝着司马鼋的胸口涌去。
“这是……”苏九娘的眼眶泛红。
“是阿姐的灵识。”司马鼋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能感觉到，那些星露里藏着苏清歌的记忆——有她为他挡剑时的笑容，有她在青丘山种冰兰的身影，有她最后将灵识融入心渊时的释然。
“阿鼋，别怕。”苏清歌的声音从星露中传来，“我从未离开。我只是换了种方式，陪在你心里。”
司马鼋的胸口一暖。心渊印的金红光芒突然暴涨，将侵入的煞气全部吞噬。他的识海中，苏清歌的虚影不再狰狞，而是温柔地望着他，指尖点向他的心口：“阿鼋，你要记住——真正的力量，不是对抗，是守护。”
守墓人的身影开始崩溃。他的玄色斗篷被星露草的金芒撕成碎片，露出下面满是咒文的躯体。他惊恐地尖叫着，试图逃离，却被星露河的逆流卷住脚踝，最终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晨光中。
暮色降临时，星露田恢复了平静。
星露草的叶片重新舒展，叶心的种子泛着嫩绿的光。阿星的狐尾不再冒火，正用爪子轻轻拨弄着一颗发光的星芒；苏九娘的狐尾修复了缺口，九道银练在身周流转，尾尖沾着星露草的露珠；乐天儿的冰魄剑重新焕发光芒，剑刃上的金芒比往日更盛。
“阿鼋。”乐天儿递来一枚玉瓶，“这是最后一坛星露酒，师尊说要等你唤醒所有星露种再喝。”
司马鼋接过酒坛，望向远处的星露田。嫩芽己长出三寸，叶心的种子正随着晚风轻轻摇晃，仿佛在回应他的目光。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释然，几分温柔：“明日，我便去唤醒它们。”
“我陪你。”苏九娘的狐尾缠上他的手腕。
“我也陪。”乐天儿将冰魄剑收入鞘中。
玉虚子站在田埂上，望着天际的星露河，轻声道：“天道需要守护者，更需要……”他顿了顿，“需要记得温暖的人。而你，阿鼋，就是洪荒最温暖的守护者。”
晚风拂过，星露草的叶子沙沙作响。司马鼋望着掌心的玉坠，忽然听见识海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鼋，你看，星露开了。”
那是苏清歌的声音，混着星露的清甜，混着九曜花的芬芳，混着洪荒复苏的生机，在他心口，开成了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本章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T2UV/)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