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怀疑的目光像X光一样，在程野身上扫过来。
程野赶紧转移话题："今晚让程雪跟你睡，爸睡沙发吧。"
"什么？"李秀英抄起拖鞋就要打，"怎么能让你爸睡沙发？"
程野灵活地闪到一边："客厅没桌子，我要学习。"
说完一溜烟钻进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这孩子..."李秀英举着拖鞋愣在原地。
程建国放下报纸，笑呵呵地拦住妻子："孩子要学习是好事，我睡沙发没关系。"
李秀英难以置信地瞪着紧闭的房门："他...他真要学习？"
她压低声音，"以前回家不是玩手机就是睡觉，什么时候主动学习过？该不会是为了不睡沙发找的借口吧？"
程建国若有所思："我看他是真开窍了。特意剪了头发，还背着书包回来..."
他指了指门口，"你看，书包都带回来了。"
李秀英将信将疑地望向儿子的房门，透过门缝能看到台灯的光亮。
她小声嘀咕："难道...这小子真懂事了？"
程野轻轻关上房门，目光落在书桌上的全家福上。
照片里，父亲程建国难得地露出笑容，母亲李秀英眼角带着温柔的细纹，而自己站在中间，笑得没心没肺。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相框，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台灯的光晕中，程野的笑容渐渐凝固。
前世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的他，满脑子都是苏晴。大学打工攒下的钱，毕业后创业的第一桶金，全都花在了讨好苏晴上。
可那个女孩只是轻蔑地看着他："就这点钱？别丢人现眼了。"
更让他痛彻心扉的是父亲的事。
程建国查出肺癌后，为了不耽误儿子"创业"，硬是瞒着病情。
首到那天在公司突然倒下，程野才从他同事的电话里得知真相。
他记得自己连夜从京城赶回，火车上不停地祈祷，可最终见到的，只有灵堂里父亲冰冷的遗照。
葬礼上，他跪在灵前痛哭，悔恨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他错过了最该珍惜的亲情。
而母亲...程野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失去丈夫的李秀英日渐消瘦，在他创业失败去送外卖的那年冬天，因为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
"啪嗒。"
一滴泪水砸在理综试卷上，晕开一片水痕。
程野猛地回过神，用力抹了把脸。
这一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唰地拉开书包，将试卷铺满整张书桌。
台灯的光亮下，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是某种郑重的承诺。
父母无私的爱，林小满默默的守候...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爱自己的人伤心。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照亮少年伏案疾书的身影。
……
清晨六点，闹钟刚响第一声，程野就睁开了眼睛。
他利落地翻身下床，比平时整整早起了半小时。
昨晚睡前特意调好的闹钟，就是为了今天不再迟到，他答应过要给林小满带早餐的。
厨房里，程野熟练地煎着鸡蛋，香气弥漫整个屋子。
李秀英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儿子系着围裙的背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妈，早。"程野头也不回地打招呼，"我做了三明治，您和爸的放在餐桌上了。"
李秀英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走过去摸了摸儿子的平头。
清晨七点二十分，教室里还空无一人。
程野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手里提着两个保温袋。
他将其中一个冒着热气的早餐袋小心翼翼地放进林小满的课桌，动作轻柔得像在放置什么珍贵的宝物。
回到座位后，程野翻开物理课本开始晨读。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书页上，映出他专注的侧脸。
"程野~"
甜腻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宁静。
苏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桌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她今天特意化了精致的淡妆，发梢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我还没吃早餐呢，好饿哦~"她撅着涂了色唇彩的嘴，声音带着惯用的撒娇语气，"麻烦帮我买份三明治吧，老样子。"
虽然这两天程野对她爱搭不理，但苏晴坚信这只是他吸引自己注意的手段。
以往只要她这样撒娇，程野立刻就会服软。她自信地等待着熟悉的回应。
程野头都没抬，只是从书包里拿出另一个保温袋，轻轻放在刚进教室的林小满桌上："不好意思，我要学习。你想吃，自己去买。"
正走进教室的林小满被这突如其来的早餐惊得手足无措。
她抱着书包站在过道上，看看程野又看看僵在原地的苏晴，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小满，给你带了吃的，趁热吃。"程野的声音温和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怎、怎么又带早餐了..."林小满的声音细若蚊呐。
"昨天不是说了，"程野笑了笑，"每天都给你带。"
"程野！"被晾在一边的苏晴终于爆发，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什么意思？"
程野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得近乎冷漠："小满给我补习物理和化学，所以给她带早餐。"
他顿了顿，首视苏晴的眼睛，"你能给我补习吗？"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戏剧性的一幕上。
苏晴的手还悬在半空，精心修饰的指甲在晨光中闪着粉色的珠光，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羞愤，最后定格在一种难堪的苍白。
林小满不知所措地站着，手里的保温袋突然变得滚烫。
而程野己经重新低下头，继续他的晨读，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苏晴猛地推开程野的课本，转身走回座位时差点绊倒。
她的背影僵硬得像块木板，再也没有往日的优雅从容。
程野收回目光，翻开课本继续晨读。
前世的他，确实会为苏晴的一句话就冲出教室，跑遍三条街去买她爱吃的早餐。
而现在，他只想把最好的，留给值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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