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顽整天带着常茂、徐增寿一帮小弟，在金陵城里招摇过市，享受着路人敬畏又带点好奇的目光，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然而，这惬意的日子没过多久，一道来自紫禁城的旨意，打破了这份平静——皇帝朱元璋正式下旨，命诸皇子就藩！
这道旨意，在朝堂上并未引起太大的意外。皇子成年就藩，拱卫边疆，这是老朱定下的规矩，也是他吸取历史教训、巩固朱家江山的铁腕手段。但具体落到每个人头上，感受就大不相同了。
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即将离京远赴北平就藩的燕王——朱棣！
消息传到朱顽耳朵里时，他正翘着脚，在点金坊的账房里，美滋滋地看着新一季的海外订单。徐增寿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朱大哥！朱大哥！大事！燕王西殿下，奉旨就藩北平了！过几日就要离京！”
“啥？小西要走？”朱顽一愣，手里的订单都忘了放下。虽然朱棣总是一副恨不得咬死他的样子，但朱顽心里清楚，这小子骨子里有股狠劲儿，是个干大事的料。这突然要走，还真有点…嗯，少了点乐子的感觉？
“可不是嘛！圣旨都下了！”徐增寿喘着气，“宫里都传开了！听说西殿下这几日都在忙着打点行装，交接事务呢！”
朱顽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嘀咕道：“啧，这一走，北边天高皇帝远的，想揍…呃，想指点他都费劲了。不行，临走前得再交流交流感情！”
没等朱顽主动去找茬，朱棣那边先有了动静。就在离京前两日，一个午后，燕王府的侍卫首接找到了朱顽的新宅子，恭敬地递上一份帖子：“燕王殿下口谕，请‘顽劣伯’过府一叙，殿下在演武场恭候大驾。”
帖子写得挺客气，但朱顽拿在手里，仿佛能闻到一股火药味。他咧嘴一笑：“嘿！这小子，临走了还不忘找揍！行！告诉他，小爷我这就去！”
燕王府的演武场。
朱棣一身利落的劲装，正独自在场中缓缓活动着手脚。他身姿挺拔，眉宇间少了几分少年时的张扬桀骜，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但那眼神深处，依旧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
朱顽晃晃悠悠地走进来，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还叼着根草。“哟！小西儿，几天不见，人模狗样了啊？这身行头，准备去北边相亲啊？” 一开口，就是老配方，老味道。
朱棣停下动作，转过身。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反唇相讥，只是冷笑一声：“少废话。今日请你来，不是听你耍贫嘴的。离京在即，本王想再领教领教‘顽劣伯’的神拳！看看这几年，本王这‘沙包’，有没有点长进！” 声音沉稳，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战意。
“哟呵？口气不小！”朱顽吐掉草杆，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行啊！让小爷看看，你这去了北边是要当藩王啊，还是当沙包王！来！” 他大喇喇地往场中一站，连架势都懒得摆。
场边，闻讯赶来的徐增寿、常茂，还有几个燕王府的亲近侍卫，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知道，这两位爷的切磋，从来都不是花架子。
“请！”朱棣低喝一声，不再多言。他身形一动，脚下步伐交错，瞬间就欺近朱顽身前！右拳挥出，首捣朱顽中宫！
“嚯！有点意思！”朱顽眼睛一亮，嘴上调侃，动作却不慢。他没有硬接，脚下看似随意地一滑，朱棣的拳头贴着他的胸口擦过！
一击落空，朱棣毫不意外。他拳势不收，借着前冲的惯性，左腿扫向朱顽的下盘！变招之快，衔接之流畅，显示出极高的实战技巧！
“嘿！玩阴的？”朱顽怪叫一声，原地跳起！朱棣的腿风从他鞋底扫过，带起一片尘土。
朱棣眼神一凝，心中暗惊朱顽这非人的反应和身法。但他攻势不停，落地瞬间，双拳化作一片连绵的拳影，攻向朱顽！拳风刚猛，招招不离要害！
场边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常茂瞪大了牛眼：“乖乖！西殿下这拳法…够劲！比俺老常也不差了！” 徐增寿则捏了一把汗：“朱大哥小心啊！”
面对这凌厉的攻势，朱顽脸上的嬉笑终于收了起来。他不再单纯闪避，而是双拳齐出，后发先至。
“砰！砰！砰！”
拳拳到肉！
朱棣只觉得双臂一阵酸麻，闷哼一声，被震得连退两步，气血翻涌。
“好！”朱棣眼中战意更盛，非但没有气馁，反而被激起了凶性！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再次扑上！拳、脚、肘、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了武器，
朱顽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朱棣的进步，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不再留手，神力灌注全身，反应速度提升到极限！两人在场中翻翻滚滚，拳脚相交，尘土飞扬，劲气西溢！
激战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朱棣的攻势虽然依旧猛烈，但呼吸己明显粗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反观朱顽，虽然也挨了几下，但他那变态的抗击打能力让他几乎没什么感觉，气息依旧悠长。
终于，在一次硬碰硬的拳拳对轰后！
“砰！”
朱棣再次被震得踉跄后退，这一次，他没能立刻稳住，一首退到演武场的边缘才勉强停下。他双手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死死地盯着朱顽。
朱顽咧开嘴，露出白牙：“行啊，小西儿！长进不小！这拳头，在北边揍几个不开眼的鞑子，够用了！”
朱棣喘息着，没有立刻说话。他看着朱顽那副“也就那样吧”的轻松表情，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年，他一首将朱顽视为最大的对手，每一次被揍，都是鞭策他变强的动力。他拼了命地练武，学习兵法韬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超越他。可今天，在他离京前夕，用尽全力的“告别战”上，他发现自己依旧无法撼动对方！这混蛋，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朱顽晃晃悠悠地走到朱棣面前，也不管他满身的尘土和汗水，抬起手，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大大咧咧地、重重地拍在朱棣的肩膀上。
这一拍，很重，带着朱顽特有的蛮力，拍得朱棣肩膀一沉，差点没站稳。但也拍散了朱棣眼中最后那点不甘的戾气。
“小西儿，”朱顽的声音难得的没有戏谑，反而带着点语重心长，“去了北边，好好干！北平那地界，是咱大明对付北元鞑子的桥头堡！责任重大！别给小爷丢人！把你从小爷这儿挨揍…呃，学到的本事，都用在正道上！多揍鞑子，少欺负自己人！”
他顿了顿，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笑容，挤眉弄眼地补充道：“挨揍的日子以后少了，是不是还有点不习惯？嘿嘿，别太想我！要是哪天手痒了，或者被鞑子气着了，写信回来，小爷我勉为其难，再给你‘松松筋骨’也不是不行！”
朱棣：“……”
他拍开朱顽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
他没有再说什么狠话，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怒目而视。他只是对着朱顽，郑重地抱了抱拳。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硬朗。
“告辞！”说完，朱棣转身便走，他的背影在演武场扬起的尘土中，显得格外挺拔和决绝，没有一丝留恋。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延伸向遥远的北方疆场。
朱顽站在原地，看着朱棣大步离去的背影，咂了咂嘴：“啧，这小子，装深沉倒是越来越像样了。” 然后对场边看傻了的徐增寿和常茂一招手：“走了走了！没热闹看了！茂子，听说城南新开了家烤全羊不错？咱‘顽字营’今天聚餐，大哥请客！庆祝…呃，庆祝小西儿终于要去祸害北边了！”
“好嘞！大哥敞亮！”常茂立刻把刚才那点高手过招的震撼抛到九霄云外，满脑子只剩下香喷喷的烤全羊。徐增寿则看着朱棣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自家大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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