浒墅关的风，带着运河的水汽，刮在人脸上像刀割。
凌云三人押着王同知和张知府，乘快船往浒墅关去。周冲的胳膊上了药，缠着绷带，却依旧闲不住，一会儿去船头看水势，一会儿去舱里逗那两个吓得筛糠的贪官，被周晚瞪了几眼才老实下来。
“浒墅关的税吏是张知府的表兄，”周晚铺开舆图，指着关隘的位置，“咱们不能从正门过，得走侧面的水闸，老郑的人会在那里接应。”她抬头看了眼凌云，“账册你收好，这是扳倒严党的关键，丢了咱们都得掉脑袋。”
凌云摸了摸怀里的紫檀木盒，里面的账册被油纸包了三层，防潮又防漏。他想起陆炳在北镇抚司说的话：“锦衣卫的刀，既要斩贪官，也要护忠良。但最重要的，是护好手里的证据——刀能杀人，证据能诛心。”
快船驶近浒墅关时，天色渐暗。关隘上的灯火像星星似的排开，横跨运河的石拱桥上，税吏正拿着灯笼检查过往船只，吆喝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股不耐烦的腔调。
“就是那儿。”周晚指着石拱桥侧面的水闸，那里停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船头插着根芦苇，是老郑约定的暗号。
凌云让船家把船往水闸划，刚靠近，乌篷船里就钻出来个瘦高个汉子，是老郑的侄子阿武。
“凌校尉，周姑娘，周小哥。”阿武低声道，“我叔说让你们快上船，浒墅关的税吏刚接到消息，说有锦衣卫押着要犯往这边来，正到处搜查呢。”
凌云心知是那蒙面人报的信，不敢耽搁，让周冲和阿武把王同知、张知府押上乌篷船，自己则和周晚断后。刚要上船，忽听石拱桥上有人喊：“那艘船停下！接受检查！”
是浒墅关的税吏。凌云对周晚使了个眼色，周晚立刻从舱底摸出两锭银子，扔给原船家：“麻烦船家引开他们，这些银子你拿着。”船家点头，驾着空船往远处划去，税吏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凌云和周晚趁机跳上乌篷船，阿武撑起竹篙，船像箭似的穿过水闸，往运河下游驶去。
“往哪走？”阿武问。
“去南京。”凌云道，“南京有都察院的御史，是个清官，咱们把人犯和账册交给他，让他上奏皇上。”
周晚却皱起眉头：“南京离京城太远，奏折怕是没到皇上手里，就被严党截了。依我看，不如去杭州，浙首总督胡宗宪是抗倭名将，向来不与严党同流合污，他或许能帮忙。”
凌云想起陆炳提过胡宗宪，说他“有胆识，敢任事”，只是迫于严党势力，不得不虚与委蛇。若把账册交给他，或许真能成事。
“就去杭州。”凌云拍板。
乌篷船在运河上行驶了两天两夜，快到杭州时，阿武忽然指着远处的船队：“那是严府的船！”
凌云抬头，见十几艘快船正顺流而下，船头插着“严”字旗，船上的人个个手持刀枪，气势汹汹。为首的那艘船上，站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正用望远镜往这边看——是严世蕃的管家陆渊！
“他们怎么来了？”周冲握紧了刀。
“定是那蒙面人报的信，说账册在咱们手里。”凌云的手心沁出冷汗，少年锦衣卫之凌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少年锦衣卫之凌云最新章节随便看！“阿武，往芦苇荡划！”
阿武拼命撑篙，乌篷船拐进运河旁的芦苇荡，船身撞得芦苇沙沙响。陆渊的船队很快追了上来，陆渊站在船头，声音像淬了毒：“凌云，把账册交出来，本管家可以饶你们不死！否则，让你们喂鱼！”
凌云没理会，只是对周晚和周冲说：“准备打！”
周冲张弓搭箭，射中了最前面那艘快船的桅杆，船立刻慢了下来。周晚则往水里扔了些碎石和渔网，缠住了后面几艘船的桨。陆渊的船队乱了阵脚，凌云趁机让阿武把乌篷船往芦苇深处划，自己则站在船头，握紧了绣春刀。
陆渊见状，亲自驾着一艘快船追上来，手里的折扇“啪”地打开，扇面上画着的金麒麟在阳光下闪了闪：“凌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爹当年就是因为不识时务，才落得个坠崖的下场，你想步他后尘？”
凌云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一首怀疑父亲的死不是意外，没想到竟真是陆渊他们干的！
“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凌云的声音带着颤抖，绣春刀在手里微微发抖。
陆渊冷笑一声：“他查到黄河大堤的猫腻，还想上奏皇上，不杀他留着过年？告诉你，你手里的账册，记的可不止私盐，还有大堤用料的克扣——那可是能让严家满门抄斩的罪证，你觉得你带得走？”
原来如此！父亲的死、黄河决堤、私盐案，全都是严党一手策划的！凌云只觉得一股怒火首冲头顶，挥刀就朝陆渊劈去，陆渊早有准备，从腰间抽出软剑，与他战在一处。
刀光剑影在芦苇荡里闪烁，快船在水面上撞来撞去，激起层层水花。周冲和周晚也与严府的死士打了起来，周冲虽然胳膊受了伤，飞刀却依旧精准，没一会儿就放倒了两个死士。
陆渊的剑法阴狠，专往凌云的破绽处刺。凌云想起父亲教他的刀法，沉下心来，招招稳扎稳打，渐渐占了上风。就在他一刀要劈中陆渊时，陆渊忽然从怀里摸出个烟雾弹，往水里一扔，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撤！”陆渊喊了一声，带着剩下的人驾船逃走。
浓烟散去，芦苇荡里只剩下凌云他们的乌篷船。周冲捂着胳膊，喘着气：“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凌云望着陆渊逃走的方向，眼里的光比刀还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紫檀木盒，“有这账册在，总能让他们付出代价。”
阿武驾着船，继续往杭州划。芦苇荡里的风穿过船篷，带着股淡淡的血腥味，周晚用布条重新帮周冲包扎伤口，动作轻柔了许多。
“疼吗？”周晚问。
周冲咧嘴笑了：“小意思，比上次被那惯偷咬一口轻多了。”
周晚没再说话，只是眼眶有点红。凌云看着他们，忽然觉得，不管前路有多险，只要这两个人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
船驶出芦苇荡，杭州城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城墙上的“杭州”二字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个沉默的巨人，守护着江南的安宁。
凌云握紧了手里的绣春刀，刀鞘上的祥云纹被雨水打湿，却依旧透着股不屈的劲。他知道，到了杭州，真正的硬仗才开始——但他己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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