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盒堆成的小山在客厅投下歪斜的阴影，王烬蹲在地上拆箱，美工刀划开胶带的声音像撕开伤口上的绷带，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物资。第十箱矿泉水被他按“井”字形码在墙角，瓶身上的生产日期“2109.03.15”被红马克笔圈成个血痂，旁边标注的“保质期12个月”字迹锋利，几乎要划破纸箱。
“爸爸，你在搭积木城堡吗？”王磊举着缺胳膊的机甲战士蹲在旁边，小皮鞋在地板上蹭出浅痕，塑料小人的断手戳着矿泉水箱，“比我的擎天柱还高！”
“这是‘生命之源’积木。”王烬头也不抬，将空纸箱沿折痕压扁，动作利落得像在折叠军用帐篷，棱角分明的纸板在他手里温顺得像片树叶，“少一块都不行，缺了就会塌。”
杨芳端着水果盘走过来，水晶盘里的苹果切成均匀的月牙状，果皮上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着碎钻似的光。她看着那十箱矿泉水皱起眉，指尖划过箱面的外文标识：“我们家西口人，就算天天用矿泉水做饭泡澡，也喝不完这么多吧？”她突然停住，指甲在“Evian”的logo上顿了顿，“这水……是进口的？比平时贵了三倍。”
“进口的PET瓶抗腐蚀。”王烬的声音闷在纸箱后面，手里的马克笔在清单上打勾，笔尖戳破纸页，在“饮用水”三个字后面洇出个墨点，“酸雨里的硫化物会腐蚀普通塑料，这瓶子能多撑两个月。”
“你连这个都查了？”杨芳把苹果递给他，齿尖咬开果皮时，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自从发现王玥的冰系异能后，她看丈夫的眼神总带着种破译密码的复杂，像在研究一本写满暗语的战地日记。
王烬咬了口苹果，果肉的脆响在安静的客厅格外清晰。他没告诉杨芳，前世暴雨中期，普通矿泉水瓶会被毒液腐蚀出针孔大小的洞，那些看似清澈的水里，藏着能让人皮肤溃烂的透明孢子——有户邻居就是喝了这种“漏网之鱼”，三天后全身长满脓疱，活活痒死在浴缸里。
“多准备总没错。”他抹了把嘴角的果汁，起身走向墙角的矿泉水堆。按照昨天记录的规律，每储存100公斤物资，玉佩能量条就会涨0.1%，这十箱水正好100公斤，足够触发一次升级。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意念想着“收”。
客厅里突然掀起一阵微风，窗帘被吹得鼓起，像只展翅的白鸟。十箱矿泉水像被无形的手托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最终凭空消失在原地，地板上只留下淡淡的水渍，像刚被阳光晒干的泪痕。
王磊“哇”地张大嘴，手里的机甲战士“啪嗒”掉在地上，本就缺胳膊的塑料小人，这次连脑袋都摔掉了。“爸爸的魔法变厉害了！”他拍手跳起来，小皮鞋在地板上跺出“咚咚”的响，像在敲庆祝的鼓点。
王烬没理会儿子的欢呼，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意识深处。左侧储物区里，十箱矿泉水整齐地码在角落，与压缩饼干、罐头形成鲜明的分区——这是他强迫症发作的结果，每种物资都按“保质期+重要性”排列，像在绘制一张立体的生存地图。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玉佩边缘闪过一丝莹润的绿光，能量条从“1.2%”跳到了“1.3%”，灰色的虚无空间似乎……扩大了半平米？
“真的能升级。”他喃喃自语，后背的冷汗浸湿了军衬。这意味着只要持续囤积物资，空间就会不断进化，说不定未来能装下整栋楼的物资，甚至……活物？
“什么升级？”杨芳走过来，指尖不经意间碰了碰他脖子上的玉佩，冰凉的玉石突然传来一阵微麻的震颤，“这玉好像变亮了点，刚才还没这么透。”
王烬的意识突然被拽进右侧空间。那株绿萝不知何时爬到了通风口旁，叶片上浮现出淡绿色的纹路，像极了人类手臂上的静脉血管，甚至能看到细微的汁液在里面缓缓流动。更神奇的是，当杨芳的指尖触到玉佩时，那些纹路突然亮了亮，仿佛在回应她的触碰，连叶片都微微向她的方向倾斜。
“它好像……认识你。”王烬的声音有点哑，苹果核在手里捏出深痕。他想起昨天触碰毒液结晶时，玉佩释放的净化能量——难道杨芳的触碰能激发空间的生长力？
“认识我？”杨芳笑着摇头，指尖在玉佩上轻轻，“你当它是狗啊？还认主人。”话虽如此，她眼里的好奇却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它……真的有反应？”
“你试试给它浇点水。”王烬指着茶几上的喷壶，心跳得像擂鼓。如果猜测成真，杨芳就是空间的“生长催化剂”，这比他一个人闷头囤积物资重要十倍。
杨芳半信半疑地拿起喷壶，对着空气按了两下。王烬清晰地“看”到右侧空间里，水珠凭空出现在绿萝根部，像场微型的人工降雨。那些叶脉状的纹路立刻变得更清晰，甚至有细小的气泡顺着纹路往上爬，叶片舒展的速度肉眼可见。
“太神了……”杨芳的呼吸屏住了，喷壶从手里滑落，在地毯上砸出个浅痕。她突然想起王烬说的“末日”，想起女儿的冰系异能，那些曾经被当作“幻想”的碎片，此刻突然拼出了清晰的轮廓。
“爸爸，我也要玩！”王玥举着冰蓝色的种子跑过来，辫子上的蝴蝶发圈在灯光下闪着光，“绿萝绿萝，我是玥玥，快长高高！”
右侧空间里的绿萝果然有了反应，几片卷曲的新叶缓缓舒展开，像婴儿伸开的小手，冰蓝色的花瓣也多开了两朵，在通风口送来的气流中轻轻摇曳。王烬的眼睛亮了——孩子们也能和植物互动！这意味着空间的生态圈能在家人的共同作用下成长，比他一个人单打独斗强多了。
“看来我们家要变成植物园了。”杨芳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眼里的阴霾像被阳光驱散的晨雾，“以后浇水施肥的活儿就交给你们姐弟俩了，算家庭作业。”
“好！”王玥和王磊异口同声地答应，小脸上的兴奋像刚点燃的火苗，连王磊掉在地上的机甲战士脑袋都忘了捡。
看着孩子们围着空气叽叽喳喳的样子——王玥踮着脚给“看不见的花”唱歌，王磊蹲在地上给“会喝水的草”讲机甲战士的故事——王烬突然觉得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松了。末世固然可怕，但有家人的陪伴，有这能共同成长的空间，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我出去一趟。”他拿起外套，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响，“买点电池和手电筒，昨晚看清单发现不够。”
“早点回来。”杨芳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难得的轻快，“晚上做你爱吃的红烧肉，放冰糖的那种。”
王烬的脚步顿了顿，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他知道，这种平静的日子像沙漏里的沙，正在一点点流逝。推开防盗门时，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青面獠牙的怪物，正顺着楼梯往上爬。
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绒布，缓慢而沉重地盖住城市的喧嚣。王烬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影子被路灯拉得细长，像个潜行的猎豹。他站在“惠民超市”后巷的阴影里，指尖在战术笔上转了两圈，金属笔身的凉意顺着指缝爬上来，让躁动的心绪平静了些。
抗生素不多了。
早上整理清单时发现，之前买的抗生素只够家人用三个月。按照末世的规律，至少要储备一年的量，还得考虑可能遇到的伤员——前世他就是因为缺药，眼睁睁看着战友死于感染性休克，溃烂的伤口里爬满白色的蛆虫。
但白天超市人多眼杂，他一次性买太多会引人怀疑。老话说“枪打出头鸟”，在末世来临前，必须保持低调，不能成为别人眼里的“目标”。
只能趁夜“借”点。
这是他退伍后第一次干这种事，手指在铁丝上缠绕时，关节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但一想到杨芳发烧时通红的脸颊，想到王玥手腕上的勒痕，那点道德上的别扭就被求生的本能碾成了粉末。
他观察了十分钟——仓库的保安每半小时巡逻一次，手电筒的光束在卷帘门上划出规律的弧线。现在刚走过去，有十五分钟的窗口期，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末世：祖传玉佩藏着另一个世界》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足够他完成“借药”。
王烬像只猫一样窜到卷帘门旁，从口袋里掏出根细铁丝。这手艺是老队长教的，在热带雨林里，能开锁的铁丝比子弹还管用。“咔哒”一声轻响，锁芯弹开的瞬间，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悄无声息地掀起卷帘门，缝隙刚够侧身时就闪身进去，军靴踩在水泥地上没发出半点声音。仓库里弥漫着方便面和饼干的甜腻味，货架像沉默的巨人，在黑暗中矗立，投下狰狞的影子。
抗生素在最里面的医药区，用铁柜锁着，玻璃门上映出他模糊的倒影。王烬走到柜前，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观察锁孔——是普通的弹子锁，对他来说比儿童玩具还简单。
就在他准备开锁时，墙角的监控摄像头突然转了个方向，红色的指示灯像只窥视的眼睛，光束擦着他的帽檐扫过。
王烬的心脏骤然缩紧，立刻矮身躲到货架后面，军靴踩在空纸箱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监控的扫描范围是120度，只要他待在盲区就没事，但这提醒了他——动作必须更快。
他屏住呼吸，等监控转过去的瞬间，猛地冲到铁柜前。铁丝在锁孔里转了两圈，指尖传来熟悉的“咔哒”声，锁开了。
铁柜里的抗生素琳琅满目，阿莫西林、头孢克洛、左氧氟沙星……甚至还有几盒进口的万古霉素，包装上的外文说明刺得他眼睛发疼——前世就是缺这种顶级抗生素，杨芳才会……
王烬的手指在药盒上飞快地划过，每一种都严格按照“家人三个月用量×3”的标准拿，多一片少一片都浑身不舒服。背包很快就鼓了起来，沉重的分量压在肩上，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1、2、3……”他嘴里默念着数量，突然听到仓库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手电筒的光束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张哥，老板说最近总丢东西，让咱们多巡逻几趟。”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抱怨，“这破仓库有什么好偷的？除了方便面就是过期饼干。”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应着，“肯定是那些流浪汉干的，回头找几个兄弟堵在巷口，打断他们的腿！”
王烬的动作瞬间僵住，后背的冷汗唰地冒了出来。他赶紧把背包藏在货架后面，自己则闪身躲进旁边的杂物堆，军靴踩在空饮料瓶上发出“哗啦”的轻响。
两个保安拿着手电筒走进来，光束在货架间扫来扫去，照亮了满地的空纸箱和散落的零食包装袋。
“你看这地上，肯定有人进来过。”年轻保安的声音带着警惕，“分头找！我去那边！”
光束离王烬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汗味和廉价烟草的味道。躲在杂物堆里不是长久之计，必须想办法脱身。
他的目光落在头顶的通风管道上，眼睛一亮。那管道首径至少有50厘米，足够容下一个人，而且根据建筑图纸，应该通向仓库外面的后巷。
王烬深吸一口气，在光束扫过的间隙猛地窜出去，像只灵活的猴子抓住管道边缘，手臂肌肉贲张，瞬间翻了进去。保安的惊呼声在身后响起，手电筒的光追着他照过来，照亮了管道里厚厚的灰尘。
“站住！抓小偷啊！”
王烬没空理会他们，手脚并用地在管道里爬行，金属壁摩擦着衣服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爬。他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和骂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逃！
爬了大概十几米，他看到前面有个方形的出口，外面是超市后巷熟悉的垃圾堆。王烬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撞在水泥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眼前瞬间发黑。
“别让他跑了！”保安的吼声从管道里传出来，手电筒的光束在巷口晃动。
王烬顾不上腿疼，抓起藏在货架后的背包就往巷口跑，军靴踩在积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身后的灯光越来越远，他拐进一条狭窄的侧巷，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胸腔。
这是他退伍后第一次这么狼狈，军裤的膝盖处磨破了个洞，渗出血迹，混着灰尘结成了硬块。但当他拉开背包拉链，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抗生素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值了。
回到家时，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线透过纱窗洒在楼道里，像块融化的黄油。杨芳坐在沙发上看书，膝盖上摊着本《外科学》，听到开门声立刻抬起头，眼镜滑到了鼻尖：“回来了？这么晚，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王烬把背包藏在身后，军靴在玄关的地垫上蹭了蹭，“碰到点堵车，桥上出了事故。”他从购物袋里拿出电池盒，“买了点电池，你看看够不够。”
杨芳接过电池盒，突然皱起眉：“你的裤子怎么破了？膝盖也青了？”她放下书走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裤腿破洞，“是不是打架了？”
王烬低头一看，军裤的膝盖处磨破了个不规则的洞，暗红色的血渍己经干涸，在布料上晕开像朵丑陋的花。他刚才跳通风管道时没注意，现在被她一提醒，才感觉到钻心的疼。
“没事，不小心蹭到了。”他含糊地应着，转身想往卧室走，不想让她看到那包“来路不正”的抗生素。
“站住。”杨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像在医院指挥抢救时的语气，“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她从医药箱里拿出碘伏和纱布，动作熟练得像在缝合伤口。棉签蘸着碘伏碰到破皮处时，王烬忍不住疼得抽了口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知道疼就别总这么冒失。”杨芳的声音软了些，眼里却藏着化不开的担忧，“买个电池而己，至于弄得这么狼狈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王烬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像幅温柔的素描。他想说对不起，想告诉她自己做了什么，想解释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黑暗，还是让他一个人承受吧。
“下次注意。”他只能这么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杨芳没再追问，只是把包扎好的膝盖轻轻拍了拍，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看公寓装修，铁头说防弹玻璃今天能装上。”
“嗯。”王烬点点头，拿起那个藏抗生素的背包走进卧室，关上门的瞬间，他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把药盒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拿出来，整齐地码在地板上，用马克笔在清单上一一打勾、标注数量。当最后一盒万古霉素被他收进左侧空间时，脖颈处的玉佩突然闪过一道温润的绿光，能量条从“1.3%”跳到了“1.4%”，灰色的虚无空间又扩大了半平米，角落里甚至多出了个小小的金属架，像自动生成的储物格。
王烬盯着那道绿光，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城市在沉睡，霓虹灯的光晕在云层里流动，像条彩色的河。没人知道三个月后会迎来怎样的浩劫，没人知道那些此刻亮着灯的窗户里，有多少人能活过第一波酸雨。
但他知道，他己经做好了准备。
用这些抗生素，用这个不断进化的空间，用自己这条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命，去守护身后的温暖。
“还有83天。”他对着夜空轻声说，像在和时间做约定，“我不会输的。”
卧室里的月光安静地流淌，照在摊开的战术笔记本上，“抗生素”三个字被红笔圈得格外醒目，像颗跳动的心脏。王烬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杨芳的浅眠，王玥偶尔的梦呓，王磊砸吧嘴的声音——慢慢闭上了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检查防弹玻璃的安装，测试王玥的冰系异能强度，继续囤积物资……但此刻，他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安宁，感受着脖颈处玉佩传来的温润，像家人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无声地说：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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