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漾站在玄关，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保洁制服，又低头看了眼手里那辆锈迹斑斑的清洁车。车轮在地板上轻轻一碾，发出“咯吱”一声响，像是在提醒她，这可不是她平日穿的高定套装，也不是她惯常出入的五星级酒店大堂。
她深吸一口气，把兜帽拉低，推着车走进电梯。
电梯镜面映出她现在的模样——头发盘进保洁帽里，脸上没化妆，手里拎着一桶清洁剂，腰间还挂着一块湿抹布。如果不是那双眼睛依旧锋利如刀，几乎没人会把她和那个在首播间怒怼杀猪盘的秦小姐联系在一起。
电梯“叮”地一声停在十六楼。
秦漾推着车走出电梯，迎面就是一扇写着“内部会议厅，请勿打扰”的门。她左右看看，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中央空调的风在耳边低语。
她轻轻推开门，里面是一间布置得极为正式的会议室。长桌两侧摆满了文件夹，墙上挂着投影幕布，屏幕上还显示着“竞标方案终审会议”的字样。
她径首走到会议桌尽头，拉开椅子坐下，随手翻开一份文件。
第一页，赫然写着“竞标方：天鸿建设集团”。
秦漾冷笑一声，翻到第二页。
“本集团具备三十年港口建设经验，曾参与……”她念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三十年？他们公司成立才十年。”
她继续翻下去，越看越觉得荒谬。什么“国际一级资质”“全球领先技术”“零事故记录”，通篇都是“扯谎话术”。
她合上文件，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从清洁桶里拿出一个印泥盒，盖上“该标点符号不符合SOLAS公约”的章。
这章是她昨天从航运协会官网下载的模板，自己刻的，盖上去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她正准备把文件放回原位，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站起身，推着清洁车走到门口，假装正在擦门把手。
门被推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沓文件，边走边说：“李总说今天必须把竞标书整理好，明天一早就要提交。”
秦漾低头继续擦门把手，装作没听见。
“哎，你谁啊？”一个助理模样的人突然问她。
秦漾抬起头，露出一个标准的保洁笑容：“我是新来的，今天轮岗到这里。”
“你来这儿干嘛？”
“领导说十六楼会议室要重点清洁，特别是门口把手。”她一边说一边用抹布在门把手上擦来擦去，“刚才还有一群人在这儿开过会吧？”
助理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擦门把手的时候，上面还有指纹。”她指了指自己的抹布，“你们领导是不是姓李？”
几个人对视一眼，没说话。
秦漾笑了笑：“他是不是还特别喜欢在文件上签字？”
助理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擦桌子的时候，看见文件上有他的签名。”她指了指会议室，“你们是不是要参加明天的港口扩建竞标？”
几个人脸色变了。
秦漾慢悠悠地说：“你们这份竞标书……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助理皱眉。
“标点符号。”她拿出那份盖了章的文件，“不符合SOLAS公约。”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你们是不是以为没人会注意这个？”她把文件递过去，“但国际航运协会的审核人员，可是连句号是全角还是半角都会查。”
助理接过文件，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这怎么可能？”
“你们公司真的参与过三十年前的港口建设？”秦漾挑眉，“还是说，你们只是把别人的名字换成了自己的？”
中年男人脸色铁青：“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她把清洁车一推，车轮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重要的是，你们这份竞标书，明天会被国际航运协会拒收。”
助理手一抖，文件差点掉在地上。
“你们公司会因为提供虚假资料，被列入黑名单。”她继续说，“而且，这份文件己经被我拍下来了。”
她晃了晃手机：“你们猜，我会不会发给航运协会？”
会议室里空气凝固。
秦漾笑了笑，推着清洁车往外走，边走边说：“下次竞标，记得用点真本事。”
她走出会议室，电梯还没来，她靠在墙上，掏出手机给沈砚发了条消息：
【搞定。】
手机很快震动，沈砚回她：
【干得漂亮。】
她嘴角一扬，抬头看见电梯门缓缓打开。
电梯里站着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情凝重。
她走进电梯，男人看了她一眼，忽然皱眉。
“你……”
电梯“叮”地一声，门关上。
秦漾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保洁服，心想：这身衣服，真是越来越合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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