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沈惊澜与谢临渊交锋，言辞谨慎，不落下风
入伏后的午后，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沈惊澜在账房核对刚送来的漕运账目，指尖划过“七月南货亏损三百两”的记录时，春桃匆匆掀帘进来，声音带着慌张：“小姐，靖王又来了，就在正厅等着，还带了坛三十年的女儿红。”
沈惊澜笔尖微顿，墨滴在“亏损”二字旁晕开一小团黑渍。谢临渊这几日来得愈发频繁，今日竟带了酒，分明是想借酒意探她底细。她将账目锁进暗格，取了串刚穿好的菩提子戴上——这串珠子是用江南的沉香木做的，据说能安神，实则每颗珠子里都藏着极细的银线，能在危急时防身。
“请他到临水轩。”沈惊澜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告诉厨房，做几道清淡的小菜，配他的女儿红。”
临水轩的葡萄藤爬满了雕花栏杆，绿荫下的石桌上摆着西碟小菜：醉蟹、糟毛豆、腌黄瓜、桂花糕，都是江南口味。谢临渊坐在石凳上，看着沈惊澜提着食盒进来，挑眉笑道：“沈小姐倒是懂我。”
“王爷是贵客，自然要投其所好。”沈惊澜将食盒里的酒壶放在桌上，壶身雕着精致的莲纹，正是谢临渊上次在诗会上多看了两眼的那只，“这女儿红配醉蟹，是江南的吃法，王爷尝尝？”
谢临渊看着她从容布菜的样子，突然觉得这蝉鸣也没那么刺耳了。他倒了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晃：“说起来，本王前几日在江南收到封信，说狼牙帮的人最近在苏州活动，沈小姐可有耳闻？”
沈惊澜夹醉蟹的手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狼牙帮？那不是江湖上的帮派吗？我一个闺阁女子，怎会知晓？王爷还是说说江南的趣事吧，我听着也新鲜。”
她的避重就轻让谢临渊眼底的兴味更浓了：“趣事倒是有一件。听说苏州知府最近查抄了个私盐窝点，领头的竟是个女子，手段利落得很，连官府都佩服。”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沈惊澜，“沈小姐觉得，这女子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乱世出英雄，不分男女。”沈惊澜举杯，与他轻轻一碰，“只要是做正经事，胆子大些也无妨。怕就怕那些表面光鲜，暗地里却做着伤天害理之事的人。”她特意加重了“伤天害理”西字，目光扫过谢临渊腰间的玉佩——那是三皇子送他的“兄弟佩”，如今却成了讽刺。
谢临渊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他知道沈惊澜在说三皇子，也在说他从前依附三皇子的事。这女子，总能轻易戳中别人的痛处。
“沈小姐说得是。”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只是这江湖险恶，女子单打独斗，怕是容易吃亏。若是有个靠山，或许会好些。”
“靠山？”沈惊澜笑了，“这世上最可靠的靠山，从来都是自己。王爷说对吗？”她的目光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极了当年在江南，她外祖父拒绝官场拉拢时的眼神。
谢临渊看着她眼底的锋芒，突然觉得这酒有些烈了。他原本想试探她是否愿意投靠自己，却被她不动声色地挡了回来。这只狐狸，不仅藏着爪牙，还带着刺。
“说得好。”他又倒了杯酒，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心，“本王佩服。”
接下来的谈话，两人都避开了敏感话题，只聊些江南的风土人情、京中的趣闻轶事。沈惊澜说起外祖父种的龙井茶，谢临渊谈起边关的大漠孤烟，竟意外地投缘。
首到夕阳西下，谢临渊才起身告辞。他走到轩门口，突然回头道：“沈小姐，三皇子最近在查废宅失火的事，你……多加小心。”
沈惊澜点头：“多谢王爷提醒。”她知道，这是谢临渊第一次真心示好，或许是觉得她确实有资格做他的盟友。
送走谢临渊，沈惊澜站在葡萄藤下，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巷口。春桃递上披风：“小姐，靖王这是……示好？”
“算是吧。”沈惊澜接过披风，指尖拂过冰凉的石桌，“他看清了我的底牌，也知道我不好惹，自然会换种方式。”她知道，这场交锋她没落下风，甚至可以说，是赢了——谢临渊承认了她的实力，也释放了合作的信号。
“那我们要和他合作吗？”春桃问道。
“看情况。”沈惊澜望着渐暗的天色，“他想利用我们，我们也可以利用他。只要目标一致，暂时合作也无妨。”她转身回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让人把那串菩提子收好，以后用得上。”
她知道，与谢临渊这样的人打交道，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一步错，步步错，她不能有丝毫松懈。
回到房里，沈惊澜将今日的谈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泄露任何机密，才松了口气。她铺开信纸，提笔写下“三皇子疑我与靖王勾结，需暂缓动作”，用火漆封好，交给暗卫送去狼牙帮。
窗外的月光透过葡萄藤洒进来，在信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惊澜看着那狼头火漆，眼神坚定。这场棋局，她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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