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这天,临江楼的伙计端茶时,顺口提了句西市的新鲜事:“大小姐,您听说了吗?慕容家的公子定亲了,女方是礼部侍郎家的三小姐,听说下月就要办喜事呢。”
沈惊澜正核对香料铺的账册,笔尖顿了顿,没抬头:“哦?哪家慕容?”
伙计笑了:“还能是哪家?就是去年和您退婚的那位慕容公子啊!听说礼部侍郎最近在皇上面前得脸,慕容家这是攀了高枝呢。”
春桃在一旁听得皱眉:“这慕容瑾也太势利了,当初退婚时把话说得那么绝,如今见侯府安稳了,倒先另娶了,真不害臊!”
沈惊澜放下笔,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茶烟袅袅中,她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冷笑:“趋利避害罢了,有什么害臊的。”
她想起去年退婚时的情景——慕容瑾亲自上门,说什么“侯府风波不断,恐累及慕容家”,语气里的嫌恶和疏离,如今想来还清晰得很。那时周氏作祟,沈若薇搅局,侯府确实看着摇摇欲坠,他急着划清界限,倒也“聪明”。
只是这“聪明”,未免太凉薄。
“听说那礼部侍郎家的三小姐,性子骄纵得很,容貌也不及大小姐一半。”春桃还在替她不平,“慕容瑾放着您这样的好姑娘不要,偏娶个草包,真是瞎了眼!”
“好不好,与我无关了。”沈惊澜淡淡道,“他娶谁,是他的事;慕容家攀不攀高枝,也与侯府无关。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清楚,慕容瑾定亲的消息传出来,京中少不得有人拿她做比——说她被退婚后无人问津,说慕容瑾如今娶得“更好”。这些闲言碎语,像细小的针,虽不致命,却也膈应人。
果然,傍晚柳氏从老夫人那里回来,脸色就有些沉:“老夫人刚才提起慕容家的事,说……说外头有人嚼舌根,说你不如礼部侍郎家的小姐有福气。”
沈惊澜给母亲续了杯茶,笑道:“娘别往心里去。福气这东西,不是嫁得好不好说了算的。慕容瑾图侍郎家的势,那三小姐图慕容家的名声,各取所需罢了,算什么福气?”
柳氏看着女儿平静的侧脸,叹了口气:“娘知道你想得开,可娘就是气不过。当初慕容家那般对我们,如今倒得意起来了。”
“得意也未必长久。”沈惊澜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礼部侍郎虽是得宠,可他站在太子那边。如今太子因盐税案失了圣心,谢临渊势头正盛,慕容家这高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枯枝。”
柳氏这才恍然:“你是说……他们可能站错队了?”
“极有可能。”沈惊澜点头,“慕容瑾只看到眼前的利,却没算朝堂的账。真等太子倒了,礼部侍郎自身难保,慕容家怕是要跟着遭殃。”
正说着,沈毅回来了,进门就哼了声:“慕容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刚才在衙门碰到慕容尚书,那老狐狸见了我,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儿子娶了侍郎家的女儿!”
沈惊澜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沈毅听着,脸色渐渐缓和:“你说得对,他们这是鼠目寸光。礼部侍郎那点宠信,哪比得上侯府如今根基稳?等过些日子,让他们哭都来不及!”
接下来几日,京中关于慕容瑾定亲的议论果然不少。有人夸慕容家会算计,有人叹沈惊澜可惜,连淑贵妃宫里都派人来“慰问”,话里话外透着“你看你如今多冷清”的意味。
沈惊澜全当没听见。她该去商铺去商铺,该查旧案查旧案,甚至比从前更忙——临江楼推出的“秋蟹宴”引得食客满堂,云南那边传来消息,秦副将找到了当年押送柳家旧部的一个老官差,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有次她去香料铺验货,恰好碰到慕容瑾陪着那位三小姐来买香。那小姐穿着身花团锦簇的衣裳,指着最贵的龙涎香就要包,慕容瑾在一旁笑着应承,眼角余光瞥见沈惊澜,脸色僵了瞬,随即别过脸去,装作没看见。
沈惊澜连眼皮都没抬,只对掌柜交代了句“把新到的桂花露分装些”,便转身离开了。擦肩而过时,她仿佛听见那三小姐娇滴滴地问:“那是谁啊?看着平平无奇的。”
慕容瑾的声音压得很低:“不相干的人。”
沈惊澜走出香料铺,秋日的阳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她轻轻吁了口气,唇角的冷笑淡得像风——不相干?是啊,早就不相干了。
只是不知等慕容家那“高枝”真成了枯枝时,这位慕容公子,还能不能笑得这么从容。
她抬头看向前方,侯府的马车就在不远处等她。比起纠结于过去的恩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查旧案,护家人,这才是她真正的“福气”,谁也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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