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的时候，张寡妇是被一阵热乎乎的小巴掌拍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炕边的小宝正跪坐着，小手在她脸上蹭来蹭去，嘴里含混地喊：“娘，饿……”
张寡妇的心“咯噔”一下，这三天来，小宝烧得迷迷糊糊，别说喊饿，连眼皮都没怎么抬过。她慌忙坐起身，借着窗缝透进来的月光摸了摸儿子的额头——不烫了！那股能烙熟鸡蛋的滚烫劲儿，居然退得干干净净。
“宝啊？你真醒了？”她的声音发颤，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又去摸小宝的脸蛋，软乎乎的，带着正常的温度。
小宝被她摸得咯咯笑，小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嘴边拉：“娘，吃……窝头……”
张寡妇这才发现，儿子的眼睛亮得很，不像前几天那样蒙着层白翳，连咳嗽都停了。她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往灶房跑，灶台上还放着昨天剩下的半个窝头，是她舍不得吃，想着万一儿子好转能垫垫肚子的。
窝头是粗粮做的，硬得硌牙，可小宝抓在手里，用没长牙的牙龈“咯吱咯吱”啃得香。张寡妇蹲在灶台边，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掉，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
这三天，她过得像在油锅里煎。
退教那天，她抱着烧得滚烫的小宝回家，伪信众在门口说的话像针一样扎心：“看吧，刚退教孩子就烧得更重了，这是空间在报复呢！”她当时吓得浑身发冷，连夜把存进共享池的草药全取了出来，可煎了药喂下去，小宝的烧不但没退，反而开始说胡话，喊着“娘，有黑影抓我”。
昨天后半夜，小宝的呼吸越来越弱，胸口起伏得像风中残烛。张寡妇抱着儿子，摸着他冰凉的小手，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横竖都是死，不如信最后一次。
她揣着草药摸到共享池边时，月亮正躲在云里，西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共享池泛着淡淡的白光，像块浸在水里的玉。她手抖得厉害，好几次才把草药塞进空间，心里一遍遍念叨：“陆仙师，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救小宝，折我十年寿也行，二十年也行啊……”
存完药，她几乎是逃着回家的，一路上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像是有双眼睛在暗处冷笑。她缩在被窝里抱着小宝，睁着眼到天亮，就等着鸡叫时给儿子收尸。
可现在，小宝居然坐起来要吃的了！
张寡妇突然想起什么，疯了似的往共享池跑。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打谷场空荡荡的，只有共享池的白光还亮着。她把手按在池边，心里默念“取草药”，一束带着露水的草药“噗”地落在她手里——和三天前存进去的蔫巴巴的样子不同，现在的草药叶片舒展，根须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连气味都浓了好几倍，冲得她鼻子发痒。
“是这药！肯定是这药救了小宝！”张寡妇把草药搂在怀里，转身就往村里跑，边跑边喊，“折寿是假的！空间能救人！折寿是骗人的——”
她的声音在清晨的村子里回荡，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池塘。
最先开门的是王老汉，他正提着水桶准备去井边，听见喊声愣了愣，看见张寡妇抱着草药疯跑，赶紧迎上去：“咋了这是？大清早的咋咋呼呼！”
“王伯！小宝好了！”张寡妇把草药往他手里一塞，“你看这药，在空间里存了一夜，就变成这样了！全民共享：我在洪荒建了个发电站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全民共享：我在洪荒建了个发电站最新章节随便看！小宝喝了就退烧了！那折寿的话是骗人的！”
王老汉捏着草药，叶片上的露水沾了他一手，清清凉凉的。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蔫草药能变得这么精神，当下眼睛一瞪：“真的？小宝好了？”
“真的！正在家啃窝头呢！”
这话像长了翅膀，眨眼间就传遍了半条街。门“吱呀吱呀”地开了，村民们探出头来，有的披着眼罩，有的还趿拉着一只鞋。
“张寡妇，你说啥？小宝好了？”
“那折寿的话是假的？”
“我就说嘛，陆仙师不是那号人！”
张寡妇被围在中间，说得口干舌燥，干脆拉起王老汉就往家走：“走！你们自己去看！小宝现在能吃能笑，比生病前还精神！”
一进院门，就听见小宝咯咯的笑声。原来李二狗不知啥时候来了，正蹲在炕边，用胡子扎小宝的脸蛋，逗得孩子笑个不停。看见一群人涌进来，李二狗首起身，拍着大腿说：“我就说这空间是宝贝！昨天我还劝张寡妇别信那鬼话，她非不听……”
“你闭嘴！”张寡妇红着脸打断他，转身对着围观的村民深深鞠了一躬，“是我糊涂，听信外人的话退了教，还差点耽误了孩子。这共享空间，不但不折寿，还能救命！”
她指着炕上啃窝头的小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谁再说用空间折寿，就来看我家小宝！他烧得快断气了，是空间里的药救回来的！要折寿也是折我的，可我现在好得很！”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我就说那几个流民不对劲，说话阴阳怪气的！”
“前几天说刘瞎子眼睛更瞎了，我刚问了，是他自己半夜摸黑撞的！”
“怪不得那瘦高个流民今早天不亮就跑了，原来是心里有鬼！”
有人突然想起什么，往村西头跑：“快去看看那几个说‘表哥白头’的，别让他们跑了！”
王老汉看着炕上活泼的小宝，又看看手里鲜灵的草药，突然转身往共享池走。张寡妇跟上他：“王伯，你干啥去？”
“存粮去！”王老汉的声音洪亮，像敲锣，“昨天还剩了半袋新收的小米，存进去！我倒要看看，是折寿还是增福！”
太阳慢慢爬上山头，金色的光洒在打谷场上。共享池边又热闹起来，比以前更甚。李二狗扛着他那几坛酒，一边往池里存，一边跟人吹嘘：“看见没？我这酒存进去，能变成仙酿！等酿好了，先给小宝留一坛！”
翠儿抱着她的小兔子，小心翼翼地放进空间，再取出来时，兔子耳朵竖得老高，蹦得更欢了。她红着脸对陆辰说：“陆仙师，对不起，前几天我不该怀疑您。”
陆辰笑着摆摆手，看向张寡妇家的方向。那里传来小宝咯咯的笑声，像一串银铃，在清晨的空气里荡开。他知道，这一次，不是空间赢了，是一个母亲的爱，和一群普通人对“好好活着”的渴望，赢了那些见不得光的算计。
而黑风山的山洞里，云游子正对着水镜发呆。镜中张寡妇家的烟囱升起了袅袅炊烟，炕上的孩子笑得灿烂，和他预想中“孩子夭折、信众溃散”的画面截然不同。他捏碎了手里的黑符，符灰顺着指缝漏下来，像他此刻的心，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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