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近了。隐隐约约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孩子们，不要怪你爹，你爹也是没办法，家中真的是没有吃食了……”
这个声音是……
一路跑下山，喘着粗气的林岳似乎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让他心中泛起了恶心。
“这是命，不要怪……”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是爹的声音。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又听见了他的声音。
林岳努力平稳住自己的喘气，走向堂屋大门。
然后他就看见他那个“忠厚老实”的爹，“贤惠”的后妈。
后妈身边是她前夫的儿子王大壮，白白胖胖。
扭头看去，对面坐着枯黄瘦弱的大姐、二姐与幺妹。
上辈子林岳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大姐、二姐、幺妹三人加起来也没有王大壮胖。。
所以上辈子的父亲为什么总说对不起王大壮，让大姐、二姐与自己让着他。
甚至让年幼的幺妹同样让着他。
家中有些吃的必须紧着他来。
哪怕是自己参军发来的津贴，美其名曰为自己存起来，但也全花在了王大壮的身上。
为什么？
面对这个家，林岳的步子慢了下来，但还是走了进去。
他想要一个答案，更要护住自己的亲人。
因为除了自己，再没人在乎她们了啊。
林岳的回来让林老栓诧异了一下。
毕竟这个三儿子一首在山上抓兔子，不到天黑是不会下山的。
今天怎么这么早。
林老栓浑浊的目光在林岳身上停留片刻，便猛地低下头，抄起脚边的旱烟杆，狠狠塞了一锅烟丝。
火星在烟锅里明明灭灭，吐出呛人的浓烟。
他的心很乱。卖掉亲生女儿，给继子买工作，怎么向亲生儿子解释。
上一世，林岳一首在山上抓兔子，他自然没有这样的烦恼。但这一世，林岳提前下山了。
林岳走到了幺妹身边。
幺妹林彩霞完全不知道这是改变她命运的一天，新奇地看着不出声的家里人。
垂着头的后母王氏，攥紧衣角的大姐、二姐，紧抿嘴唇的三哥。
对于后妈，与后妈的儿子王大壮，幺妹是不喜欢的。
因为他们的到来，总是抢自家的粮食吃。
而后妈每次都让自己让他。
他又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凭什么？
每晚每晚，人家饿的肚子痛的都哭了。
林岳的目光钉子似的钉在林老栓身上，那里面翻滚着对亲情的强烈渴望，几乎要烧穿这沉重的烟雾。
他希望自己提前回来，可以改变父亲的选择。不要卖掉幺妹。
“爹……我可以赚钱！”
林岳相信有过上辈子的人生经验，他可以养活妹妹。哪怕只是去燕山打猎，更何况他还有金手指，一处垃圾场……
“闭嘴！”林老栓猛地一磕烟锅，火星西溅，浑浊的老眼瞪着三儿子，带着怒火。
儿子的提前下山让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后悔与不安，但也只是一丝。
那后悔与不安转瞬即逝，化作一声长长的、仿佛掏空了肺腑的叹息。
他拿出了一张报纸，对幺妹说：“幺妹，去拿根木炭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分家，我去异界打猎养家幺妹应了一声，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溜进厨房的土灶，很快捧来了父亲要的东西。
林老栓放下烟杆，接过木炭，转身在报纸上写着什么。
写完后，他说：“家里啥光景，你们心里都有数。”
林岳的心猛地揪紧。
前世那一幕清晰得如同昨日——同样是这张瘸腿的木桌，同样是这只豁口的粗瓷碗，幺妹抓起的纸团上，写着冰冷的“中”。
这个“中”字决定了幺妹的一生。从此林岳再没见过幺妹。
即便改开后，他去寻找过，也没有找到。
幺妹曾经说过，长大后，会回来看他们的啊！
林岳希望重生后，自己的出现，父亲能改变主意，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干了。
“两张纸团，”林老栓写完，将纸揉成两个不起眼的小球，丢进那只乌沉沉的黑粗碗里，“抓到‘不’的，爹就养幺妹！哪怕是爹去卖血。
抓到‘中’的……别怨爹，怨命吧。”
他声音冷硬的像冰，像铁。
“那……那要是抓着了‘中’……”
林岳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睛死死盯着林老栓。他希望自己的亲爹不要这么无情。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林老栓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烟锅，重重地在桌腿磕了三下，仿佛要磕掉他本就不多的犹豫和不忍，这才长长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最终的判决：“抓到‘中’的，幺妹就去别人家过日子，给人当童养媳。”
“‘童养媳’？爹，啥叫‘童养媳’呀？”幺妹懵懂地抬起头，好奇地问。
今年五岁的幺妹并不懂得大人们的决定。
“去去去，瞎打听啥！”继母王氏厉声呵斥，把幺妹吓得缩了缩脖子。
他还是这么选了！
不满？
不！是愤怒。
为什么为了一个后妈的儿子，就要牺牲自己的女儿。他真的不懂。
王大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复杂的期盼和隐隐的逼迫。毕竟他知道，有了卖幺妹的钱，他的继父就会给他买工作了。
林岳死心。
挽回不了的亲情就挽回不了吧。
至少他可以救幺妹。
“爹。”王大壮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谁来抓？”
“我来！”有了决断的林岳站了出来。
林老栓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浑浊的目光在幺妹与林岳人脸上扫过，最终沉沉落在林岳脸上，不容置疑地开口：“行！就你来。”
王大壮的脸上瞬间涌上不甘和委屈。因为这关乎他的工作，怎么能用这么儿戏的方式呢？万一林岳抓到“不”呢？自己的工作岂不是飞了？
但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只能咬着牙，悻悻地退了半步。只是看向林岳的眼神，己带上了一层明显的怨忿。
林岳的心，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伸出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悬在那只象征着命运的黑粗碗上方。
碗里两个一模一样的纸团，像两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他。想起来！想起来！
前世幺妹抓的哪边。
大姐说过的。
是的，林岳主动要求代替幺妹抓阄，为的就是改变幺妹的命运。
前世，自己在山上，大姐说幺妹抓了左边的阄……左边是“中”！
所以……林岳的手猛地探向右边！毫不犹豫地抓起了右边的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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