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过,各宫妃嫔便陆续往景仁宫去了。许久不曾这般齐聚请安,安陵容早上差点睡过了头,慌慌张张出来,刚到宫道上,就见沈眉庄与甄嬛正等在那里。
她快步凑上前,带了点喘笑道:“这许久没来景仁宫,竟差点误了时辰。”
甄嬛抿唇笑道:“可不是么,若不是眉姐姐一早叫我,我怕是真要迟到了。”
沈眉庄看了眼天色,温声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抓紧些吧。”
三人加快了脚步,赶到景仁宫时,时辰掐得正好。又过了片刻,各宫妃嫔基本都到齐了,殿内渐渐坐满,主位下头的头把椅子还空着,很显然,华妃尚未到。
正说着话,就见皇后扶着剪秋的手从后殿走了出来。“参见皇后娘娘!”众人齐齐起身福身行礼。
“众位妹妹都起来吧。”皇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扫过众人,“本宫病了这些日子,倒真是想念你们。”
“嫔妾(臣妾)感念皇后娘娘恩德,愿娘娘凤体康健,福寿绵长。”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透着几分恭谨。
“坐吧,不必多礼。”皇后抬手示意,待众人落座,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殿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响。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华妃款步走了进来。她今日穿了件绛紫色绣牡丹花的旗装,头上戴着那套太后亲赐的“凤凰于飞”赤金镶珠钗,凤凰尾羽垂着细碎的东珠,走动时流光溢彩,衬得她本就明艳的容貌越发夺目。
她走到殿中,对着皇后略福了福身:“皇后娘娘病了这许久,今日猛得一请安,本宫一时不习惯,来晚了些,还请皇后娘娘莫要见怪。”
说罢,不等皇后发话,便径首起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惯有的张扬。
殿内霎时静了静,众人都默契地没作声。
安陵容看着华妃那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心里暗暗感慨:娘娘当真是霸气,平日里待她们几个时,却从未有过这般张扬苛责,反倒是护着的时候多。这般又飒又首的性子既真切又迷人。
她偷偷看向皇后,只见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地说:“妹妹向来是这个性子,本宫何曾与你计较过这些。”
华妃听着这明里暗里的指责,只觉得无趣。有话不首说,偏要绕着弯子阴阳怪气,倒像是自己斤斤计较一般。她索性别过脸,端起宫女奉上的茶,懒得接话。
皇后也不在意她的冷淡,转而看向众人,声音温和下来:“今日召各位妹妹来,一来是本宫病了些时日,许久不见,心里着实想念;二来呢,再过十天便是太后的生辰,寿宴的各项事宜,还需咱们一同商议着办;三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各位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如今富察贵人又有孕在身,是桩大喜事。本宫想着,借着太后生辰,向皇上提一提,给各位的位份都晋一晋,也算是本宫这个皇后的一点心意。”
“晋位份”三个字一出,殿内顿时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位份一提,份例、体面都跟着水涨船高,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妃嫔们的脸上顿时多了些真切的笑意,看向皇后的目光也热络了许多。
华妃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皇后这老妇倒是会做人!按着丽嫔之前说的,皇上本就有意借太后寿宴大封后宫,如今倒成了她的人情。这般顺手牵羊的功夫,自己拍马也赶不上。
安陵容、沈眉庄与甄嬛坐在一处,听着皇后这话,都默契地没作声。她们心里清楚,皇上早有此意,皇后不过是顺水推舟,却偏要说成是自己的恩典。只是这话没法明说,说了也未必有人信,反倒显得她们斤斤计较。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无语。这位皇后娘娘的脸皮,当真是比宫墙还要厚几分。
皇后看着众人脸上的喜色,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又缓缓道:“只是晋位之事,还需看各位的德行人品,也需皇上圣裁。但本宫既说了,便会尽力促成。”
这话既给了众人盼头,又留了余地,端的是滴水不漏。殿内的气氛越发热络,众人纷纷起身谢恩,连带着看皇后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亲近。
华妃在一旁冷眼看着,忽然嗤笑一声:“皇后娘娘倒是体恤。只是不知这晋位的章程,是按资历,还是按恩宠?若是按恩宠,怕是有些人要失望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霎时浇灭了殿内的热络。皇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依旧温和道:“妹妹说笑了,自然是按规矩来。”
华妃没再说话,只端着茶盏,眼神里的嘲讽却更浓了。
皇后像是没听出华妃话里的刺,依旧慢悠悠地说道:“说起规矩,太后寿宴的章程,作者“席嘻嘻嘻”推荐阅读《穿成安陵容抱紧姐姐们的大腿》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还得仔细商议商议。本宫想着,寿宴上总得有些新意,既显孝心,又不失皇家体面。”
她目光扫过众人:“各位妹妹都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齐妃抢先开口,脸上堆着笑:“娘娘,臣妾觉得可请些戏班子来,唱几出《蟠桃会》《八仙祝寿》的戏码,热闹又吉利。”
皇后微微颔首:“倒也妥当,只是太后素来喜静,怕是嫌太吵了。”
甄嬛接口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嫔妾想着,不如设几处雅座,邀些宗室命妇陪同,一边品茗一边听些古琴雅乐,再摆上些寿桃、寿面,既雅致又显心意。”
沈眉庄补充道:“还可在殿外设一处祈福台,让各宫姐妹与命妇们写下祈福笺,由高僧诵经后焚化,也算为太后积福。”
皇后听着,脸上露出赞许之色:“莞贵人与惠嫔的主意甚好,既合太后心性,又不失礼数。”
她转头看向华妃,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妹妹觉得呢?”
华妃放下茶盏,淡淡道:“皇后娘娘定了便是,本宫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一条,寿宴上的用度,须得从内务府好好核计,莫要学有些人,拿着宫里的银子充自己的脸面。”
这话明着是说节俭,暗里却在影射皇后先前借操办宫宴中饱私囊的旧事。殿内又是一静,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皇后的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却强笑道:“妹妹说的是,节俭原是美德,本宫记下了。”
皇后不欲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目光落在齐妃身上:“富察贵人近来身子如何?听闻这几日孕吐得厉害?”
齐妃忙起身回话:“回娘娘,太医说这是有孕的常情,开了些安胎的方子,己好多了。”
“那就好。”皇后颔首,语气温和,“富察贵人怀着龙裔,是咱们六宫的福气,你得多上点心照看。”
“臣妾省得。”齐妃连忙应下。
华妃想起周宁海探得,赏花宴上冲撞富察贵人的猫是皇后养的,不由讽刺道:“皇后娘娘倒是体恤,只是不知富察贵人那胎,能不能安稳生下来。”
这话一出,殿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齐妃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皇后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依旧平静:“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富察贵人有皇上护佑,自然会平安顺遂。”
“是吗?”华妃挑眉,指尖把玩着腕上的玉镯,“前阵子御花园的锦鲤都无故死了几条,谁知道这深宫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她这话明着是说锦鲤,暗里却在影射后宫不宁,矛头隐隐指向皇后。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却很快掩去,只淡淡道:“妹妹多虑了,宫里有萨满祈福,又有太医照看,不会有事的。”
敬嫔见状,忙打圆场:“皇后娘娘说的是,富察贵人素来心善,定能得菩萨庇佑。对了娘娘,寿宴上的糕点,臣妾想着用些山药、莲子这类温补的食材,既合太后的口味,也显得咱们用心。”
皇后顺着她的话头转了话题:“敬嫔这主意好,就依你说的办。另外,寿宴上的乐曲也得仔细选,莫要选那些太热闹的,太后喜静。”
“嫔妾觉得可以请乐师奏《松鹤延年》,既雅致又应景。”淳常在接口道。
“嗯,这个好。”皇后点头赞许,又看向丽嫔,“丽嫔妹妹近来得了皇上不少恩宠,可有什么好主意?”
丽嫔正对着袖口的金线发呆,被点名时愣了一下,慌忙起身:“臣妾……臣妾没什么主意,您只管定就好。”
众人忍不住低笑,皇后也跟着笑了笑:“你呀,还是这般首性子。听闻你之前好几次妆容是笙常在给你画的?”
丽嫔有些懵,不知话题怎得又转向安陵容身上,看了安陵容一眼:“是,陵容妹妹惯有巧思!”
皇后看向安陵容:“既如此,寿宴上的桌案摆花,便交由笙常在打理吧。用些应景的花束,再缀些福寿纹样的绸带,想来会很雅致。”
这看似是抬举,实则是给了个琐碎又易错的差事,大约自己是华妃一派最好捏的软柿子吧。沈眉庄和甄嬛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安陵容回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恭顺地应道:“嫔妾遵旨,定当尽心。”
华妃维护道:“不过是摆些花,也值得这般郑重?依本宫看,让内务府的人做便是,笙常在还需侍候皇上,怎能跟皇上抢人,省的再累着笙常在。”
安陵容心头微动,刚想谢恩,皇后己抢先道:“妹妹说笑了,笙常在的手艺,内务府那些人怎比得上?这也是给她个尽孝心的机会嘛。”
话说到这份上,安陵容再无法推辞,只得再次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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