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倏忽而过，再有数日便到太后的生辰了。各宫都在为太后生辰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寿康宫内，檀香袅袅，太后刚礼完佛，由宫女伺候着净了手，接过竹息递来的温热帕子擦了擦指尖。
她转过身，望着窗外庭院里那株愈发繁茂的菩提，淡淡吩咐：“去给皇上递个话，皇后终究是六宫之首，我的生辰宴，还得由她来操办才合规矩。”
竹息闻言，脚步微顿，脸上掠过一丝犹豫。皇上与太后本就不算亲近，先前皇后为打压华妃，暗中做的那些事，明着是针对旁人，实则让皇上痛失了一个“孩子”，皇上心里本就存着芥蒂。此刻太后这话，无疑是要将皇上再推到对立面去。
她虽有心劝两句，可太后对于乌拉那拉氏的荣耀看的比自己都重。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低眉顺眼地福身：“是，奴才这就去。”
养心殿内的气氛，竹息至今想起来仍觉心头发紧。她将太后的话原样禀明后，只见皇上握着朱笔的手猛地一顿，朱砂在奏折上洇开一个小团。他沉默了许久，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既是皇额娘的意思，儿子自当遵从。”
皇上对太后的孝心是真的，可退出养心殿时听到杯子破碎的声响也是真的。
回到寿康宫回话，太后正坐在榻上翻着经书，抬眼问道：“皇上可有说什么？”
竹息敛了敛神，笑着说道：“您还不知道皇上的性子？向来是您所愿，无有不从的。”
太后握着经书的手微微一颤，眼眶忽然红了。她放下经书，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竹息啊，你说这人生怎么如此的艰难呢？我是皇上的母亲，可我也是乌拉那拉家的女儿啊……”
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家族存续，这天平哪头重哪头轻，她掂量了大半辈子，却始终找不到两全的法子。
竹息走上前，轻轻替她捏了捏肩，低声安抚：“皇上……总会明白的。”
竹息离开养心殿不过一个时辰，穿成安陵容抱紧姐姐们的大腿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成安陵容抱紧姐姐们的大腿最新章节随便看！皇上的旨意便传遍六宫：“皇后凤体己安，着令主持操办太后寿宴。为免中宫操劳，其余琐碎事宜，仍由华妃等协同办理。”
旨意传到启祥宫时，安陵容正坐在窗前绣那幅百寿图。五彩丝线在素绢上穿梭，刚绣好一个“寿”字，听到小太监的宣旨声，手里的绣花针一顿，针尖刺破了指腹，渗出一点殷红的血珠。
她下意识地将手指含在嘴里，望着窗外出神：是啊，皇后毕竟是中宫，又有太后这座靠山，哪是那么容易扳倒的。现如今皇上心里对她己有芥蒂，且早早地将那层伪善的面具撕开一角，己是难得。
如今这道旨意，看似是让皇后复掌寿宴，实则也留了余地，既给了太后颜面，又没让皇后真正收回大权。皇上的权衡，向来如此。
安陵容叹了口气，重新拈起绣花针，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手里这副百寿图绣好，莫在太后寿宴上出半分差错。
另一边，景仁宫内，弥漫着墨香。皇后正在书写《百寿图》，一笔一划写得沉稳。听闻旨意，面露喜色：“到底姑姑还是念着我的。”她搁下笔，起身理了理衣襟，对剪秋道，“备轿，咱们去寿康宫给姑姑请安。”
剪秋却面露难色，上前一步低声道：“回娘娘，方才寿康宫的小太监来传话，说太后娘娘吩咐了，让您‘只管用心操办寿宴，不必特意去寿康宫回话’。”
皇后脸上的笑意霎时僵住，她望着书案上那张写了一半的“寿”字，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的冷意：“说到底，本宫终究是庶出，比不得姐姐当年在姑姑跟前的体面。若是姐姐还在，怕是根本不会落到这般地步吧。”
剪秋垂着头，大气不敢出。谁都知道，除了大阿哥的事，皇后心里最在意的，便是自己庶出的身份，和早逝的嫡姐纯元皇后在皇上、太后心中的分量。
殿内静了片刻，皇后轻轻吁了口气，脸上又显现出惯常笑容：“罢了，去通报各宫吧，就说许久没和姐妹们一处说话了，明日让她们来景仁宫坐坐，也好商议商议寿宴的章程。”
剪秋忙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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